01
我叫张桂兰，今年56岁，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人。
年轻时没念过多少书，家里穷，勉强读到初中就辍学了，早早嫁了人。丈夫是同村的王建国，比我大三岁，家里条件也一般，婚后我们生了一个儿子，取名王磊。
日子过得不算好，但也能凑合。王建国脾气暴躁，年轻时经常喝酒，喝多了就对我指手画脚，甚至动手。但在农村，女人吃点苦受点委屈是常事，我也就忍了。
后来，王磊出生，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盼着他能有个好前程，不像我这样一辈子困在村子里。
为了供儿子读书，我和王建国进城打工，他在工地上干活，我在饭店洗碗、做钟点工。苦归苦，但看到儿子成绩不错，我心里还是有盼头的。
可惜的是，王建国的坏脾气一点没改，甚至变本加厉。他嫌我挣得少，嫌我不会打扮，嫌我没本事，甚至在工地上跟别的女人暧昧，被我撞见后还反咬我一口，说是我“管得太多”。
那年，王磊考上了大学，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可就在那一年，我和王建国的婚姻彻底走到了尽头。
他在外面有人了，不仅如此，还理直气壮地要和我离婚。我没闹，也没求他，只是默默签了字，带着仅有的几千块钱，回到了老家。
离婚后，我靠帮人缝补衣服、在镇上的小饭馆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王磊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城市，找了个不错的工作，结了婚，生活稳定了，我也不愿拖累他，日子虽然清苦，但至少清净。
可谁能想到，十几年后，早已断了联系的王建国，竟然又回到了我的生活中……
02
那天上午，我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突然听到院门外有动静。等我走过去一看，竟然是王磊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正是我十几年没见过的前夫——王建国。
他瘦了很多，头发花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虚弱，嘴角还挂着口水，眼神呆滞，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我顿时愣住了，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妈……”王磊小心翼翼地开口，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爸前段时间中风了，现在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他那个女人早就跑了，没人照顾，我……我实在没办法，就把他送来了。”
我盯着他，心里一阵发冷：“你什么意思？”
王磊避开我的目光，低声道：“妈，反正你一个人在家，能不能先照顾他一段时间？我工作忙，媳妇也不同意接他过去……医院那边也不能一直住着，总得有人管啊。”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火冒三丈，声音都提高了：“王磊，你良心被狗吃了？他这些年对我做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当年他嫌弃我没本事，跟别的女人跑了，过得舒舒服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现在瘫了，成了累赘，你就把他往我这儿一扔？你把我当什么？保姆吗？”
王磊脸色涨红，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轮椅上的王建国动了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桂兰……我……”
我心里涌起一阵厌恶，直接打断他：“别叫我！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王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一把推开。我眼神冷漠，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王磊，你要是不想管，就送他去养老院，或者请护工，别想把他丢给我！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他要是进了我家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我转身进屋，直接把门关上，心脏砰砰直跳，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王磊的手机号拉黑了。
儿子一直没再联系我，我也没去过问王建国的事。我知道，王磊心里肯定是怨我的，他觉得我是亲妈，就该无条件地去承担这一切。可他从来没想过，当年我被王建国伤得有多深，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十几年前，离婚后，我一个人带着仅有的积蓄回到老家，日子过得艰难无比。
那时候，我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人脉关系，能做的只有最基础的体力活。为了赚钱，我去镇上的小饭馆端盘子、洗碗、做零工，日复一日地干活。冬天，手被冻得皲裂，夏天，汗水浸湿了衣服，可我从来没喊过一声苦。
最难熬的是刚离婚那几年，村里人背后议论纷纷，说我是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还说儿子迟早会嫌弃我。那时候，我晚上经常睡不着，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可再难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我靠自己省吃俭用，供王磊读完大学，看着他走出农村，找到体面的工作，成家立业，我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可现在呢？他却把那个曾经抛弃过我们的人，送回到我面前，试图让我承担这个责任？
我不愿意，也不会答应。
03.
一周后，村里有人告诉我，王建国被送进了镇上的养老院。
我听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个下午，王磊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他脸色不太好看，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妈，我爸已经送去养老院了。”
我没有回应，继续在院子里择菜。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蹲在我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妈，你是不是特别恨我？觉得我不该让我爸回来？”
我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王磊，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责任，我不怪你。可是，妈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妈，对不起……我以前一直觉得，您再苦再累，都会为我妥协……但这次，我才明白，您不是我想当然的那种‘理所当然’。”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有一点点懂事了。
我缓缓开口：“磊子，妈这辈子吃了很多苦，忍了很多委屈，但人不能一直活在‘应该’里。你是我儿子，我愿意为你付出，但不代表我愿意为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买单。”
王磊眼圈有些发红，点了点头：“妈，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勉强您了。”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
王建国的事，我彻底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