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年谱长编》（湖北人民出版社，2024年）
“十四五”国家重点出版物出版规划项目，2019年国家出版基金项目
前言：一部成功的年谱，谱前应配置“家族世系表”，以显示谱主的生物因缘。本人在继承先贤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搜求、考证史料，重制《胡适家族世系表》。本世系表尽可能翔实地胪列胡适近亲人物的信息，尽可能考实其生卒年月日，相信对研究胡适家世有益。
作者|宋广波，《胡适年谱长编》作者，授权发布
一部成功的年谱，谱前应置有“家族世系表”，以显示谱主的生物因缘（即种族的本质或遗传）。优生学家潘光旦认为，“一个人和一个民族一样，一端有他的生物因缘，一端也有他的文化因缘”，而中国传统的年谱、传记往往重视文化因缘而忽略生物因缘，这是一大缺陷。体现历史人物生物因缘最好的方式，就是家族世系表。家族世系表是为展示谱主在近亲世系中的位置及其与家人血缘关系的，不必像宗谱、族谱那样从始迁祖记起，而只列出与谱主血亲较近的六、七代（上列四、五代，下列二、三代）即可。传统的家族世系表和宗谱族谱，还有三大不足，一是家生女子不出现于表中， 二是夭折的子女不记入表中， 三是表上人物好多都不记生卒时间。现在做家族世系表，应力避这些不足。
为胡适作传、编谱的学者，亦多重视其家族世系，李敖、胡颂平、耿云志师分别给胡适作有“家族世系表”。但随着新材料的挖掘，发现这些“世系表”多有讹谬和空白，故有重制之必要。
01
三种《胡适家族世系表》平议
（一）李敖制《胡适一家子的谱系》，见氏著《胡适评传》。此表上从胡适的曾祖记起，下止胡适唯一的孙子胡复，前后六代，颇得当。但表上人物信息，讹谬极多，有三类：
第一，世系错乱。据《上川明经胡氏宗谱》（下简称《宗谱》）和胡传《钝夫年谱》等材料，胡适的曾祖父，是胡锡庸，而非表中所列的胡星五。《宗谱》记胡锡镛曰：“诰封奉政大夫，晋封通议大夫。字序东，生乾隆壬子十二月初十，卒道光壬午三月二十三。娶曹氏（生乾隆癸丑六月十八，卒同治壬戌三月初十），生二子。” 胡锡镛次子即胡适祖父胡奎熙（谱名贞锜），而胡星五（谱名贞焘）乃胡锡镛长子，即胡适伯祖父。显然，李氏之表却将兄弟误作父子了。《宗谱》记胡奎熙曰：“诰封奉政大夫，晋封通议大夫。名奎熙，字世恩，号律均，生道光壬午三月初九辰时。娶程氏（生嘉庆庚辰七月十六，卒光绪丙戌二月十一申时），生五子。侧室张氏生道光壬寅十一月初五。”此谱记胡星五曰：“邑庠优增生。名奎照，字宗恩，号星五，事迹见《学林》，生嘉庆甲戌八月二十四，殁同治乙丑正月初九。”
胡适留学时期，胡适母亲（后排左二）与外婆（后排左三）、江冬秀（后排右二）等合影。
第二，表中未列胡适父亲胡传的兄弟行。事实上，胡传的几位弟弟与胡适关系颇大，如其四弟胡玠，曾于1893年4月伴送冯顺弟、胡适母子到台南与胡传团聚。胡适回里后，又入其私塾从其学数年，直至其离乡任阜阳县训导，是胡适父辈中除胡传以外又一“做官”的人。而胡玠之子嗣稷、嗣稻后来也与胡适多有来往。再如胡传的五弟胡守璐（祥祐公，号吉庭），因其在胡适留学后有所谓领取“宾兴费”之事，招致胡适大不满，对其言辞甚激而不留情，充分显现出胡适“爱名”的性格。但这本系误会，经解释后，胡适也就释然。因其无儿无女，胡适在其死后，仍接济其妻。像这样与胡适有密切关系的人，不出现在世系表上，是不合适的。
第三，尽管作者尽可能列出人物生卒年，但空白、错误亦多，且无月日。比如，胡适之女素斐的生卒年均不记。表中记胡适次子胡思杜道：“现居大陆”。事实是，思杜已于1957年9月21日自缢身亡。因当时两岸隔绝，即使胡适夫妇也不知思杜下落，所以，不应对此苛责。但表中不记思杜生年，却是疏漏。此外，胡传的两位前夫人（冯夫人、曹夫人）生年均不详，胡嗣稼之女卒年不详，胡思猷生卒年均无，等等。至于其他人物生卒年之错误，尤多，纠错于下：
胡适大姐大菊，是嫁给姓章的，而非姓张的。
胡适次兄胡觉，对胡适影响甚大，他死于1927年，表中误作1919年。
胡适三兄胡振之，是过继给胡传的堂兄胡守珍，不是胡珍。胡守珍是胡适的堂伯父，不是伯父。
胡嗣稼长子胡思明，生于1899年，该表误作1898年。
胡嗣稼次子胡思齐，生于1906年，该表误作1907年。
胡觉长子胡思聪，生于1900年，卒于1924年，该表分别误作1899年、1923年。
胡适三兄胡振之独子胡思永，生于1903年，该表误作1902年。
李敖是最早为胡适制“家族世系表”的学人，这种学术先行者的粗疏和错误，本属难免。而且，所以有上述错误和空白，是受制于当时条件——一些必要的资料都不得见。所以，笔者虽质直指出其错，但绝无苛责并争胜前贤之意。
（二）胡颂平制《胡适家族世系表》，见氏著《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一册。此表系在胡适为《钝夫年谱》所做《补世系表》基础上做成。胡颂平所作《世系表》记胡适高祖、曾祖、祖父、父亲、叔父之信息（部分有生卒年），均出自《补世系表》，故未出现将伯祖误作曾祖的错误；胡适祖辈、父辈之前人物的子嗣也有体现，已较李敖所作《谱系》详赡、丰富；此表和李敖的谱系一样，均将胡家生女子列于表上；表中部分人物也据《补世系表》列出生卒年。但未出现在《补世系表》的人物，即胡颂平所添加者，均无生卒年；表中个别人物如胡传的二弟胡玮，出生于1846年，而非1864年，显系手民之误；表中所列人物也有遗漏，如胡觉有幼子胡思宪，即不见于表上。
（三）耿云志师制《胡适家族世系表》，见师著《胡适年谱》。此表有一特点也很明显，即只列与胡适有直系血缘关系的父、祖，举凡胡适的叔父、伯祖父等均不列入。表中所记人物之生卒年，已较前二表详赡多多，足见学术研究后来居上之公例，但仍有沿袭以往的小错误。如：将胡觉之卒年误作1929年，将胡思明之生年误作1898年，将胡思永之生年误作1902年，将胡思齐之生年误作1907年等。
02
重制《胡适家族世系表》
笔者在充分研究和继承前贤研究的基础上，又广泛搜求新材料，并加以反复考证，重制《胡适家族世系表》于下：
今对此表作如下说明：
（一）本表著录胡适先世人物，从其高祖胡瑞杰开始。所以起始于高祖，因胡适父亲胡传不仅对胡适影响甚大，也是家族中的关键人物。清廷对胡传之先世有所诰封，最远即到胡瑞杰。胡适的叔父、堂叔父、侄子、侄孙等，多在不同时期与胡适有关系，亦列入。
胡适父亲胡传
（二）本表出现之胡适先世人物、兄长和部分侄子人名，据1911年修成之《上川明经胡氏宗谱》。凡是1911年之后出生之胡适家人，则由作者在已有研究基础上进一步查找有关资料完成。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此《宗谱》乃胡近仁主持纂修，谱中所示信息均极严谨而可靠。这可从所列人物之生卒年来说明。谱中说胡传之出生时间是道光辛丑二月十九戌时， 而胡传《钝夫年谱》记道：“道光二十一年岁在癸丑二月十九戌时，钝夫生。” 可互证。再举胡适三兄胡振之卒年一例。笔者为考证胡适1904年抵达上海的确切时间，须查胡振之病亡的时间，因胡适曾说他到沪后六个星期，其三兄病亡。2019年前未见《宗谱》前，仅据胡适《先三兄第四周年忌辰追哭》的写作时间“1908年阴历四月十二日”， 初步断定他死在1904年“四月十二日”。这一论断，与后来所见《宗谱》所记的“殁光绪甲辰四月十二戌时” 完全一致。再举胡思永生年一例。以往的世系表，均认为思永生于1902年，但《宗谱》却明确说是“光绪癸卯三月初七”。这也可从别处得到旁证。1923年，胡思永死后，其母曹细娟在给胡适夫妇的信里有“永儿十三个月就没父亲了”之语， 从1904年旧历四月十二日（公历5月26日）上推十三个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1902年，而恰恰是《宗谱》所记的“光绪癸卯三月初七”恰与《宗谱》所记接榫。这类事例极多，不再多举。综上，《上川明经胡氏宗谱》是可靠的一手史料。故，笔者所制世系表，对《宗谱》所列人物，一概采信。
《上川明经胡氏宗谱》和传统宗谱、族谱一样，不记夭折的孩子和家生女子。据胡传《钝夫年谱》，我们知道胡传还有一位夭折的弟弟胡瑑和至少三位妹妹，都不记于《宗谱》。《钝夫年谱》的“咸丰元年（1851年）”就记道：是年，他有一弟出生，名瑑，次年夭折。《钝夫年谱》之1863年有记：女弟才六岁。可知，此女出生于1858年。同年又提到二妹、五妹，可知胡传不止有一位妹妹。本世系表则将以上诸人列入。
胡颂平制表对胡传兄弟行及侄子辈人名，已相对较全，耿云志师在胡觉子女目下又加“四子思宪”、“妾生之三女”两条，为胡颂平表所无。今笔者又据有关家族档案，找出胡觉还有一女名“阿翠”。
1928年江冬秀回乡修祖坟时，在与胡适的通信中多次提到一个叫“阿翠”的女子。3月10日,胡适复函江冬秀，请她斟酌处理阿翠订婚之事，并请江劝阿翠不要个性太强。不数日，又函江说到阿翠得病事，还说不敢把这消息告知胡觉次子胡思敬。稍后，就说阿翠死了，胡思敬“哭的不得了”。这个阿翠，是谁呢？从胡适不敢将其消息告诉胡思敬和她死后胡思敬痛哭两件事来看，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胡觉的女儿。这也有旁证。1927年胡觉死后，胡适与胡近仁讨论其丧事时，也提到阿翠的婚事“不能苟且”，并请曹细娟帮忙留意，但须征得阿翠同意。而稍后，曹细娟来函表示：“阿翠年纪也不少了，二伯前时总想不着她的婚事。今岁回里，像是注意她的婚事了，东寻西觅。当时有好几家来谈及，但结果他仍未发出有年庚八字，将来如何是好呢？我是担不起这责任的，还须请你们替她如何安顿，至盼，至盼。” 从上述一提到阿翠就和胡觉联系起来看，就可让人断定阿翠即胡觉之女。事实是，胡觉的确有一女养在身边。1912年，其妾留下“三女一男”病故于上海，“男”即胡思猷，“三女”则因贫窘“螟蛉于他姓”， 亦即耿云志师之世系表所说“妾生之三个女儿均抱给他人”。同一年，胡觉致函胡适说，其沪寓有“三男一女”。胡适的家族档案也提到过此女，如1923年胡觉就对江冬秀说，要把女儿和思敬带到北京来，因为女孩大了，川沙的房子太小了。这之后不久，江冬秀给胡适信中，提到：“不过阿翠一人放到上海，伏侍二哥，我不狠赞成，一来把一个小女孩子放到那块，没人照应他，怎样行？二哥又要出去做工，叫一个小女孩子怎行呢？” 这是现存胡适的家族档案里首次提到“阿翠”。次年，胡觉偕思猷、阿翠回乡，办理胡思猷出嗣于曹细娟之事。曹细娟致函胡适夫妇说：“二伯同思猷及阿翠三人，于三月初四日平安抵家……家中自二伯和他的儿子、女到家后，很觉闹热了……” 这可确证：阿翠乃胡觉之女。
胡觉第三子胡思猷，系胡觉四子中唯一婚娶并有后的儿子。其所有教育、婚娶费用，均由胡适负担。1937年胡适赴美后，江冬秀依然资助思猷夫妇。胡思猷之妻李庆萱在抗战胜利后参加了中共领导都地下革命活动，她还通过胡适营救过秘密共产党员。胡思猷1950年自杀后，胡适甚为惋惜， 其后人，本表亦著录。
胡思齐长子胡育凯系胡适侄孙，出生于1946年，其名即由胡适所取，本表亦著录。胡思齐是胡适大兄胡耕云之次子，其兄胡思明于1917年9月11日病故，胡适得耗后记道：“大哥所遗二子，其幼者名思齐，六七岁时忽发狂疾。疾已而口耳皆失其作用，遂成聋哑。今长者又死去，大哥有子而如无子矣。伤哉伤哉。” 后来，胡思齐不止有一次婚姻，胡适夫妇亦常资助之。胡育凯乃胡思齐第三婚所生，育凯亦有二子，其长子胡善航现任中共上庄村支部书记。2010年后，胡适父母的坟被盗，太夫人冯顺弟的头颅被弃置于外，胡善航乃主持将其遗骸重新安葬。他曾亲告笔者，胡母头发依然长发完好，因其过世仅四十五岁有零，适值中年，故无白发。胡育凯及其弟胡育菁均有子嗣，这可证明胡适当年关于其大兄“有子而如无子”的断语完全不确。胡适的子侄辈中，有后者即此胡思齐和胡思猷。
胡母冯顺弟像
（三）表中著录人物之生卒时间，凡《宗谱》有记者，均从此谱。凡在《宗谱》修成后去世之人物及新出生之家人，其生卒时间由作者查找各种资料（如家族档案、访问族人等）并加以考证得来。生卒时间尽量细化到年月日。笔者所以特别强调此点，基于两点：第一，历史本不能还原，但涉及历史人物、事件之有关信息，尤其是时间信息等尽可能精确，则更利于最大程度地接近历史本真。第二，更确切的时间信息，可与其它历史信息互证，得到意想不到的新认识。
前引三种胡适家族世系表，均列胡适的三位异母姐姐。李熬、胡颂平之表，只将大姐“大菊”的名字列出，耿师之表，则又列出二姐、三姐之名为緻菊、金菊。关于胡适大姐的生卒时间，李敖之表和耿师之表均记：1866-1915年，无误；但笔者又细化为：1866年阴历十月生，1915年12月2日卒。大菊出生年月据胡传《钝夫年谱》1866年之最后一条：“是年十月长女织儿生”。由此我们又知道大菊还有另一乳名“织儿”。大菊死亡时间据胡母谕胡适：“本年家运极等乖舛，所有亲属中死亡之耗迭至，自尔七叔与三姐夫逝世后，复于十二月二号（即阴历十月廿六日），尔大姐病故……” 关于胡适二姐、三姐的生卒时间，以上三表均阙如。笔者考出，胡适二姐的生卒年为：1868-1910年。其出生年据胡传《钝夫年谱》1868年所记：“钝夫之第三弟瑸……是年生一字……钝夫亦生次女。” 其死亡时间据“壬子七月初五日（1912年8月17日）”胡母谕胡适：“緻菊于大前年十二月已病故在家。” 壬子年（1912年）的大前年是1909年，但1909年的腊月，却是1910年的1月11日至2月9日。胡适三姐的出生年为1876年阴历六月，此据胡传《钝夫年谱》1877年之“八月条”：“（八月）二十三日，钝夫妻曹氏孪生二子……而曹氏病几殆。盖去年六月曹氏甫产一女名致致，首位才十四阅月而三乳，气血乃大亏耗。” 至于其卒年，则阙如待查。这样，胡适三姊和长兄出生的先后也就分明了：依次是大姐、二姐、大兄、三姐，这就修正了前三种世系表中“大姐、大兄、二姐、三姐”的排列顺序。
关于胡觉之卒年，一直有1929年之说， 但笔者对此一向怀疑。一个直接的证据，是向来重视胡适父母风水的江冬秀，1926年前多次为此事与胡觉商量。如1924年胡觉回乡后曾致函胡适说，“前接冬秀来函，嘱觅祖坟之地。此事因世俗种种之牵制，甚不易办。”又详谈亲自勘验胡传所购坟地事。1926年胡适游欧后，江冬秀又有两函谈到与胡觉商量此事，一函提到费用数额和其它细节，一函则说江冬秀拟于是年冬动工，胡觉却不以为然。但1928年上半年江冬秀亲到上庄修祖坟时，却从未提到胡觉，更不见任何与胡觉商量的材料，这显然不正常——毕竟胡觉是兄，对父母之事更要表达意见。一个最有可能的理由是：体弱多病的胡觉此时已死。1928年1月5日，胡适致函胡近仁，说到：“祥善、吉卿……绍之五人均应在学校内立一种永久纪念。” 足见笔者判断不错，胡觉此时确已死。在胡适的家族档案里，发现有1927年胡觉两子分别给胡适的信，都提到胡觉的死。这年12月14日，胡思猷禀胡适道：“……我父亲死后的事，多承叔父的好意，一一料理的完美无比，我心中很是感激。但多是自家人，所以也不再说客气的话了。” 这说明，这之前胡觉已死。而在两个多月前的10月3日，胡觉次子胡思敬禀胡适，提到“自经吾父亲逝世之后”， 说明10月3日之前胡觉即已死。至此，可断定：胡觉是1927年去世无疑了。但胡觉死在几月几日呢？2018年出版的《胡适中文书信集》收入了一封1927年9月14日胡适复胡近仁的信，信中说：“收到八月初八日的信之后，我就把思敬叫回来，叫他自己斟酌。他也愿意赶回去，只愁没有妥伴。……今日发一电给你，说‘如必须敬归，乞电覆’。发电之后，又接得你十三日的长信。……绍之丧事既已定期出殡，敬赶回来也无益了……不必作归计了。” 此信表明，最晚1927年的八月初八（9月3日），胡觉已死。由此，可断定，胡觉必在9月3日之前不数日亡故。至于具体哪一天，则有待进一步查考。
胡传的五弟胡守璐，系唯一在《宗谱》修成后去世的胡适的叔父，此人在胡适家书中一直被称作“七叔”。既然是五弟，何以被称作“七叔”？其实，这种排行都是堂兄弟排序的。胡传有一位堂兄胡瑀（以胡适三兄振之为嗣子），一位堂弟胡守瑜（胡适与其子嗣秫往还甚多），加上胡传兄弟五人，所以排行最小的称作“七叔”。这就足见世系表中列出胡适的堂伯父、堂叔父的重要性了。不然读者不明白为什么“五叔”却被变为“七叔”了。《宗谱》记胡适这位“七叔”的生年甚明了：生咸丰丙辰正月初一。其卒年，为1915年7月20日，此据1915年8月28日胡母谕胡适：“尔七叔父自阳历六月以来，即已患病，徧【遍】身发黄，大约因平生沉湎于酒之故。所有各项病状，予第六号函中经已略述，其后日渐沉笃，竟于七月二十号申刻撒手长逝，尔父辈至此遂无人，良可悲惋。”
至于本文一再强调，人物的生卒时间尽量细化到月日，也有意义。比如，我们查核胡传兄弟五人（《宗谱》所录者）的出生日期，全部在阴历的正月、二月。这又为何？胡传在其《钝夫年谱》里说，他家以贩茶为业，其父平常在川沙经营茶铺，“而每岁之春必归里采办各山春茶”。也就是说，只有此时，夫妇方能同房，妻子才有机会怀妊，怀胎十月分娩，恰是次年正月、二月。
要之，尽可能翔实地胪列胡适近亲人物的信息，考实其生卒年月日，对胡适研究而言，是极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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