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冬天冷得刺骨，吴敬中站在窗前，手里的茶杯微微倾斜，琥珀色的茶水晃动着，一滴滑落在桌面，晕开一道深色的痕迹。
“余则成……你想要什么？”他低声喃喃，一旁的李涯听不清，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吴敬中。
“站长，行动队的人已经盯了他很久，证据确凿。”李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吴敬中缓缓转过身，神色不动，甚至带点儿漫不经心的笑意：“证据确凿？”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你确定？”
李涯皱眉，不明白吴敬中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话。
吴敬中盯着他，嗓音压得更低：“余则成，留着。”
李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长！您……”
李涯知道，吴敬中又一次替余则成挡下了致命一击。
余则成在走廊尽头等着，手里捏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他不敢展开看，手心里全是汗。他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栋楼，就看吴敬中的态度了。
吴敬中走出来，脸上挂着惯有的淡淡笑意，目光扫过余则成手里的纸条，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这么紧张？怕我动你？”
余则成立刻收起纸条，站直身体：“站长，属下没有——”
吴敬中摆摆手，示意他跟上。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咔哒”一声，像是某种无形的命运锁闭了出口。
吴敬中走到桌前，随手翻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问：“最近，有什么发现？”
余则成知道，这是在试探。他稳了稳心神，低声道：“行动队的人在盯着我，他们怀疑我。”
吴敬中轻笑了一声，抬头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余则成的指尖微微收紧，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犹豫。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想办法，把注意力引开。”
吴敬中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余则成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暴露，才慢慢点了点头：“很好。”
李涯坐在车里，手里攥着一份情报，眼神冷得像冰。他已经受够了吴敬中一次又一次地庇护余则成，受够了自己永远被蒙在鼓里。
他要去南京，他要亲自把这件事捅到毛人凤那里，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吴敬中在包庇一个共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吴敬中早已为他安排好了命运的终点。
清晨，天津站外，一排排士兵列队整齐，枪口漆黑，寒光闪闪。李涯跪在地上，脸上有未干的血迹，眼神里满是不甘。
吴敬中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他缓缓蹲下，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太冲动了，李涯。”
李涯的嘴唇颤抖了一下，额角的青筋暴起：“是你……你一直在利用余则成……”
吴敬中轻笑了一声，眼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你知道得太晚了。”
枪响。
血溅在地面，染红了清晨的阳光。
余则成站在远处，看着李涯的尸体被拖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知道，吴敬中又一次替他扫清了障碍，但他也明白，这个站长，并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利用他。
吴敬中收回目光，走向余则成，声音淡淡的：“还愣着干什么？今天还有任务。”
余则成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低声道：“是。”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天津站，阳光洒在他们的影子上，拉得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