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唱念做打或者表演,梅兰芳先生都不会夸张,唱腔尤其是尾音流动平和,表达痛苦、喜悦,永远在最美、最恰当的位置,所以他才是梅兰芳。”近日,著名京剧演员史依弘受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邀请,举办“海上京剧—从梅兰芳到史依弘”主题讲座。2月19日,她将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举办京剧普及活动,为长达一个半月走遍普林斯顿、哥伦比亚、耶鲁等美国著名学府的中国戏曲对话收官。


史依弘做示范

“梅先生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大音希声,如果你不懂他的艺术,可能觉得十分他只唱了六七分,够了吗?” 在史依弘看来,“梅先生的唱,是你要给他叫好,都不知道什么地方叫好。我听梅先生的唱片《龙凤呈祥》四句慢板,他唱完,一句好没有,但不影响观众屏息静听。他不会炫耀唱腔,只是让观众感到舒服,整场戏让观众觉得他演绎的人物太美好了。”

通过哈佛大学东亚系教授王德威翻译介绍,史依弘以《贵妃醉酒》《霸王别姬》等梅派经典剧目展示细腻的表演技巧,“生旦角色出场都一样,先把自己的衣冠整好。我们训练台步,比如青衣演员压着脚后跟走,足不出裙,犹如猫一样轻盈没有声音。美一定是整体的,各个细节都非常好。”

“梅先生经常来上海演出,与上海艺术家交流,创作新剧目。剧目上座率高,观众多,时间长了,形成良性循环,他就更有创造力了。”从动作到服装,史依弘介绍,梅兰芳受上海越剧影响创造没有水袖的古装戏服,“取消水袖后,梅先生的手不再受束缚,于是有了《霸王别姬》剑舞,《西施》翎子舞,《天女散花》绸舞。”




大家全神贯注听讲

2001年,梅兰芳之子梅葆玖带领史依弘等演员创排《大唐贵妃》。在大唐盛世段落,史依弘与群众演员在平地起舞。2019年上海京剧院复排全本《大唐贵妃》,史依弘受梅兰芳翠盘舞剧照启发,改在盘中跳舞。“《大唐贵妃》唱腔都来自《太真外传》,我们保留好听的唱段,改以交响乐伴奏,犹如歌舞音乐剧。演到翠盘舞突然安静,我们把音乐全停掉,只有李隆基打鼓,杨贵妃跳舞,宫女在一旁配舞,反而很精彩。《大唐贵妃》诞生至今二十多年了,观众依然非常喜欢,其中《梨花颂》变成流行歌曲,好多人会唱。”

3月9日、10日,史依弘将在中央党校、清华大学连演梅派经典《穆桂英挂帅》,14日、15日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主演梅派经典《霸王别姬》、程派经典《锁麟囊》。史依弘回忆,在演出《沙家浜》《杜鹃山》时发现剧中有非常多程派唱腔,帮助自己更快学会《锁麟囊》。在她看来,演员演什么样的戏,取决于观众的选择。“张美娟、李玉茹、童芷苓老师这一代人,不会几十出戏是不可能生存的,艺术家不得不去学习很多技能、流派。李玉茹老师出自程砚秋先生的学校,又拜荀慧生先生为师,还拜梅兰芳先生,她擅长《锁麟囊》《梅妃》,但最卖座的是小花旦戏。如果演员不碰别的流派,可能会越来越狭隘。”

现代戏与传统戏同样可以互相促进。“本事学得越多越好,知道怎么运用,就可以选择。”史依弘认为,京剧是有规范的自由表演,“规范性非常强,而规范之中,每个人的表达是不一样的。”

2000年,史依弘与作曲家谭盾合作《门》,“在京剧中,我是乐队都跟着的主演,但在交响乐中变成指挥是主演,我要跟着指挥,记住每一段唱。我能与谭盾合作交响乐《门》,因为我受过现代戏训练,知道节拍是固定的,能适应交响乐伴奏。在传统戏中,京剧演员是自由的,很多地方跟着自己的感觉演唱。”

经历不同的剧目训练,更让史依弘感叹,“各艺术门类融合并不容易。在普林斯顿大学,一位外国观众问我,京剧有很多自由的旋律,演员如何处理。我回答,这就是京剧的魅力,各种板式比如摇散板是京剧特有的,演员随便在什么时候都可以进入旋律。演员不唱,琴可以一直拉下去,这就是京剧特别有意思的地方,是自由的,又在规范中。”


徐朝嬴分享表演体验

艺术触类旁通。花脸演员徐朝嬴表示,花脸要美,很多表演要素与旦角相近,“老师杨吉松常叮嘱我多学习梅兰芳先生的表演。不少花脸名家与梅先生同台时,都会学几招化用到表演中。” 徐朝嬴表演《醉打山门》片段,让观众发现了《贵妃醉酒》《穆桂英挂帅》痕迹。

艺术跨越年龄。“童芷苓老师这样的艺术家,六七十岁时在生活中看上去是老太太了,但扮上妆,穿好戏服,一上台就是少女。”史依弘记得,在戏校看童芷苓演《游龙戏凤》,“她演的小姑娘太有魅力了。京剧演员只要状态好,嗓子过硬,无论什么年龄登台,都可以塑造迷人的角色,而观众,什么时候喜欢京剧都不晚。”

栏目主编:施晨露

来源:作者:解放日报 诸葛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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