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两本账里话“薪”愁
检察日报记者 满宁 张博 通讯员 沈舟华
年关难,难就难在重庆市铜梁区检察院民行检察官彭科面前的两本账。
一本是木工李某的生计账,其中一笔“活路钱”(方言工钱的意思)赫然在列,正是李某要帮自己和工友追讨的欠薪。“看嘛,这就是何某给我开的对账单,3万元劳务费要了多次一直没给,我不告他告哪个嘛!”
另外一本是工头何某的生意账,何某将李某要追讨的欠薪列为劳务费,但又牵扯出付给老夏的8000元。“不是我不给李某,是因为老夏找我救急,他那份我已经给过他了。”
老夏是李某与何某追索劳务报酬纠纷执行案的案外人。2020年,何某接了某项目的木工活,四处找人务工,老夏便将李某介绍给了何某。两年后项目完工,何某一算,还欠李某等人3万元劳务费,因资金周转困难,就给李某开了那张对账单。又过了两年,李某讨薪不得诉至法院。
2024年4月,铜梁区法院判决何某向李某支付劳动报酬3万元。何某提起再审申请,要求“借支给老夏的8000元应予抵扣”。同年9月,法院以“该请求与案件无关,何某可另行向他人主张权利”,裁定驳回再审申请。何某不服申请监督,铜梁区检察院审查后决定受理该案。
这才有了彭科面前的两本账。工人说工人有理,工头说工头有理,到底信谁的?彭科决定先去找老夏。
然而,找老夏的过程却没有想象中顺利。年关将至,老夏还在外面忙“活路”。彭科“三顾茅庐”,这才查清老夏确实找何某单独结清了自己的8000元劳务费,却未将此事告知李某。“李某起诉了何某,我又不晓得。我要回自己那份工钱,他们俩的官司,就不关我的事了。”
老夏置身事外,何某却摊上事儿了。李某申请了强制执行,何某成了被执行人,名下银行卡被冻结,出行受限可谓寸步难行。何某狼狈不堪,李某也不好过。当初工友们跟着他干活,大伙还指望他讨回工钱过年呢。
转眼到了年底。如何打破僵局岁末化“薪”结?彭科和法院工作人员一合计,要让“两难”变“双赢”,执行和解才是最优解,随后组织李某、何某到法院现场调解。
刚一落座,何某便叫苦不迭,另一头的李某也不甘示弱。彭科和法官耐心释法说理,可李某、何某还是说不到一块去。
面对面说理讲不通,彭科只得背靠背晒起了账本。
先说何某的生意账。农民工工资发放推行实名制以来,何某只管核对工资代发表,工钱均由农民工工资专用账户统一发放。“你现在不愁工程回款发工资,但还垫着不少材料款吧。你那么大的盘子就为这几万元停摆,值得吗?”
再说李某的生计账。李某在村里做木工一个月能挣两三千元,媳妇养土鸡卖到城里,每月也有两三千元。“你家活路多,既有地种,也有肉吃。老夏早已拿到他自己那一份,你帮工友们拿到剩下的工钱,大家都能高高兴兴地过年了!”
在检法联手的水磨工夫下,李某、何某最终达成和解,何某当场支付了剩余的劳务费。还有案件执行费和诉讼费,这笔费用谁出?李某举手说:“我来。”看着双方握手言和,彭科长吁一口气,这才合上了摆在面前的两本账。
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