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易书生
机关工作的朋友，以季羡林老先生的人生感悟，谆谆教导考公的小辈注意“体制内小人”，倒是让我生出不少的担忧，担心这方面情况说得过多，容易引起年轻人对体制内工作的胆怯或厌恶，如果先入为主，反而不美。以我所知，不吝提携后人，甚至萍水相逢，给予年轻人大力扶助的领导干部也是不少的。许多年前，曾听一位厅级退休干部说，经他手推荐给上级机关的优秀年轻干部就有十几位，这也是他一生引以为荣的事；还有领导干部对于提携新人，凭的就是爱才惜才和一颗公心，几十年从未收受过部下一针一线，始终鼎力相助。
朋友哂然一笑，道：这样的领导干部的确存在，但是，以我的所见所闻，近些年越来越稀缺，即便是有，也都是各自生命中的“贵人”，也因为有这些领导干部的存在，我们的社会才能显示出正常运转的那一面。但是，正如我们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阴暗面一样，年轻人进入仕途，还是要多听一些真话、实话，即便这些真话和实话很残酷，多知道一些真相，才会少一些书生气，多一些敬畏心，知道头上始终高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否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我笑着说，其实，这个社会的规则本该清晰明了，但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君子小人，有好汉掮客，于是也就有了各式各样的潜规则，这部分潜规则，由人性的阴暗面衍生并活跃于人性的阴暗面，还直接影响到阳光下的社会规则运行，甚至直接遏制社会规则的运行。
朋友嘿嘿笑道：一般人看领导，多半都是仰着脖子看，必然会失真乃至失实，知道了一些情况，自然会失望，所以，让年轻人首先懂得平视领导，哦，是心态上的平视，才是“活得明白”的第一步。虽然，我并不欣赏“改变不了就要适应”，但是，你不能否认有的领导所统治下的那个小环境，别说是年轻人，即便是机关老狗，也只有屈服的份儿。比如说，有的领导，为了打压下属，会随手给你安排个活儿，那活儿明摆着是超出了你的能力，甚至超出了你的职责范围，完成的时限也是明摆着是为了整人，原因无非是让你无法完成他交办的工作，为堂而皇之地为批评和惩罚你制造借口。如果是局中局套中套，下一步就是跑到大领导那里，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举出的例子，尽皆权衡取舍，春秋笔法，小事放大，无中生有，目的就是破坏你的形象、贬低你的能力。
类似的手段还有：“团建”活动故意不叫你，工作交流故意忽略你，在工作群体内故意孤立你，安排工作，不仅不提供必要的资源和权限支持，还设置各种障碍，不允许其他同事给予你合作或帮助，让你经常陷入孤立无援、无助，处处受到掣肘，甚至无法顺利开展工作。
还有一种打压干脆就是“摘桃子”，比如，本来是团队的成绩，表扬了一圈，单单挑出来其中的瑕疵推给了你，大批特批，一褒一贬中来凸显你的“无能”；对你的工作成绩，你付出的努力，故意视而不见，即便是无法绕开的考核评价，即便明知道因此会影响你的晋升和发展，也要吹毛求疵，故意找茬或者以“还需打磨”“压一压有助于进步”等等的虚伪理由，压低评价层级；对你的工作分工，频繁进行调整，让你始终游离于具体工作业务之外，无法具体到一个领域积累经验，无法规划职业发展，即便在某项工作中做出了成绩，眼瞅着要结出果实了，却巧取豪夺，直接让他看好的人来接手，或者向上汇报成绩的时候，张冠李戴，直接抹掉了你的努力。
朋友在机关多年，即便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所见所闻自然不少，说的这些也不会是无中生有，必然有的放矢，有实例可寻。
我笑着说，这方面的事儿，我也见过，比如，在公开的场合，领导毫不留情面地批评你，让你尴尬让你难堪。
朋友笑道：这都小儿科了。其实，这还只是一个方面，机关里流传着的一句话“小批评小进步，不批评不进步”，这里面暗藏着是真批评还是假批评的问题。所谓真批评，就是摆明车马，公开打压；所谓假批评，无非不过是为了真维护，以“批评”为更多的给予“找补”，以“批评”为更多的关照“掩护”。当然了，有的领导“官升脾气涨”，就是以批评下属乃至对下属骂骂咧咧来彰显自己的权威，这一类纯属领导个人的臭毛病，是腐朽恶臭的官僚作风。摆明车马打压下属的，还有一种手段：在“不经意”的场合或有关的上级领导面前，以“怒其不争”“痛惜下属”的姿势，故意编造并散布你的不实信息、负面谣言，败坏你的形象和声誉，让你身后“社死”。这些招数很阴损，虽然早已臭名昭著，但是却很常见，处处可见。
人常说，人心难测。说实话，机关工作这么多年，感觉机关里的人心更难测，领导的内心尤其难测。比如所谓“领会领导意图”，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本就是一个从里到外透着腐朽官僚文化的用语。遥想当年，战争年代的战场厮杀，领导下达指令必须直接、清晰、准确，稍纵即逝的战机，不容许把时间浪费在“领会领导意图”上，即便进入和平年代，最多也不过只是搞明白上级发出的工作指令，结合本级实际情况实现上下一致，现在更多的却演变为某个“领导”的意图，还引以为荣，怡然自得，除了千百年不变的官场上弯弯绕绕那些顽症之外，就领导其人来说，看多了，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无非不过：领导表达能力欠缺，传达意思不清晰，这是领导水平问题；或者是领导做好了免责的伏笔，有话不直说，让你猜测着去做，做错了，是你“领会”错误，与领导无责；或者是领导能力不足，没有明确的办法，只能含糊地说一嘴，全靠下属智慧解析，做好了还是领导英明，实则蠢货一个；或者干脆就是领导要摆谱，耍得好一手的官腔，故意不把话说透，显摆出那么个“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则如何？大家心里都明白。对于一些领导来说，讲人话，说实话，是十分困难的，甚至早已积弊成习，沉疴深重，扁鹊难医！
看着朋友言犹未尽，一脸的遗憾，我端起茶杯虚敬一下，道：“一壶清茶许流年”，该说不说，还是喝茶好！
☆ 本文作者简介：易书生，闻道阁主。
原创文章，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编辑：易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