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一年正月十六,严阁老府上一片肃静,夜里新任首辅徐阶来访。

他保持着过去的规矩,先让门房通报,在外等候才进去,给予了严阁老体面。

他此番来访,是传达嘉靖的口谕,第二天召见严嵩进宫。

徐阁老身穿布衣,保持着过去当次辅时的一切规矩。



他为什么会如此行事呢?

政治博弈的柔性姿态:切割与缓冲的平衡术

徐阶此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谨慎,能忍,在严嵩手下20年,熬到了严嵩倒台。

严嵩曾说,你厚道,做我的副手不易。

言下之意,徐阶你能忍,有本事,我扳不倒你。

徐阶夜晚到来,以布衣示人,保持着一切过去的规矩,本质上是对权力清算的柔性切割。

嘉靖一朝,首辅很多,来来回回斗争,最后结局不同。

比如张璁年老能回乡;夏言则被嘉靖斩杀于市。

夏言曾经是徐阶的贵人,将他从地方调回中央。

但是夏言的结局是惨痛的,徐阶牢牢地记住了。

夏言不是能力不如严嵩,而恰恰是因为他,比严嵩更有能力。



才能所带来的的骄傲,在未上位时是锐意进取的雄心壮志,也是制衡朝堂的有效工具。

当夏言越过了无数人,成为了一人之下的首辅,一切都不一样了。锐意和进取变成了怠慢和不恭。

夏言屡屡犯错,虽然一次次获得了嘉靖的原谅,但猜疑的种子早已在嘉靖的心中种下。

夏言最后被杀,来源于心软带来的宽恕,放过了严嵩父子。

严嵩多年布局,借仇鸾诬陷夏言和力主收复河套的陕西总督曾铣有金钱交易,又借陆炳锦衣卫之便坐实了夏言的罪名。



今天严嵩虽倒,但政治遗产犹存,徐阶需要通过"去官服符号"的行为,既向嘉靖帝表明不与严党合流的立场,又避免刺激严党残余势力的反扑。

他的这一行动,符合他的性格,谨慎,不轻易表态。

此举暗合"不立危墙之下"的政治智慧,通过服饰符号的降维处理,将个人从权力清算的暴力叙事中抽离,为后续改革创造缓冲空间。

徐阶此行,既执行倒严的政治任务,又维系着权力顶层对"体面收场"的潜在需求。

道德叙事的战略建构:清流符号的价值再生产



清流是以道德团结在一起的一群人,以倒严为自己的目标。

布衣作为视觉符号,承载着徐阶对自身政治人设的精心维护。

在严嵩奢靡形象已成众矢之的的语境下,徐阶通过服饰降格,实现道德升维,将权力交接转化为"清流涤浊"的伦理叙事。

清流倒严,邹应龙参奏有三条罪状,第二条:搜刮民脂民膏,广置良田美宅,生活豪奢。

这种符号操作,既符合剧中反复强调的"理学治国"意识形态,也为后续推行改革储备道德正当性。



清流要和严党有一个对比,显示自己清廉自居。

徐阶作为新登台的首辅,在态度上无可挑剔,恭谨,实则是不想给严嵩留下任何把柄。

值得注意的是,徐阶保持克制的朴素,暗合儒家"中庸"之道,既划清界限又不失宰辅气度,这种精准的符号拿捏,展现出其超越海瑞式激进清流的政治成熟度。

徐阶的做法,符合他的性格,他是大明老阴憋。

同样徐阶也吸取了夏言的教训,为人低调恭顺。



当年夏言被处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不愿意戴香冠,这梗刺在嘉靖心中多年,他讨厌不听话的人,和他不是一条心的人。

对于严嵩一个服务于嘉靖二十年的首辅,嘉靖要召见他,自然还有情谊,徐阶面子上自然要面面俱到。

严嵩也知道邹应龙是徐阶的人,是徐主导的,但是两个老狐狸,表面上还要保持客气。

历史传统的惯性演绎:士大夫伦理的当代转码

徐阶此举,深植于明代士大夫的行为范式。



自土木堡之变后,文官集团逐渐形成"去个人化"的权力交接传统,倒台阁臣往往能获得形式上的礼遇。

这种传统既是官僚集团自我保护机制的体现,也是儒家"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伦理的现实践行。

嘉靖一朝有影响力的首辅,有六位,杨廷和、杨一清、张璁、夏言、严嵩、徐阶。

有些首辅是多次起复、被罢,比如张璁三次任首辅,夏言也两次任首辅。

除了夏言被杀,其余都能回乡,保持体面。



剧中徐阶与严嵩对话时强调"为天下留体统",恰是这种历史惯性的台词化表达。

严党清流是文官集团的一体两面,在嘉靖一朝,在皇权绝对权威的框架下,文官集团通过维持表面礼制,维系集团认同。

徐阶的不衣探访,本质上是将个人行为,纳入士大夫集体记忆的叙事建构,为其权力继承提供历史合法性。

严党与清流的交班,丝滑顺畅,也可以看作文人之间的一点惺惺相惜。

结语

徐阶的布衣之访,绝非简单的道德表演或权谋算计,而是特定历史情境下政治理性与士大夫伦理共振的产物。



这种行为艺术既完成了权力过渡期的风险管控,又实现了道德资本的原始积累,更暗合了文官集团维护自身生存范式的深层需求。

在《大明王朝1566》的叙事逻辑中,这一场景成为解码晚明政治文明基因的重要切片,揭示出传统官僚政治中形式理性与价值理性复杂的共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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