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清算程序中，破产财产变价是指将破产财产中以实物形态存在的非金钱财产，通过拍卖或其他合法处置方式转化为金钱财产的过程，以实现破产财产的最大价值，最终使债权人的债权得到最大程度的清偿。待管理人接管破产企业财产后，需要对破产企业的财产进行变价处置，用以在破产程序中清偿债权人的债务。下文主要探讨的是破产财产的具体变价方式。
一
管理人在破产程序中应拟定变价方案，根据债权人会议通过或人民法院裁定的方案去处置破产财产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下称“《企业破产法》”）第一百一十一条的规定，管理人应当及时拟订破产财产变价方案，提交债权人会议讨论。管理人应当按照债权人会议通过的或者人民法院依照本法第六十五条第一款规定裁定（即变价方案经债权人会议表决未通过的，由人民法院进行裁定确认的）的破产财产变价方案，适时变价出售破产财产。同时，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下称“广州中院”）关于印发《破产程序中财产处置的实施办法（试行）》（下称“《财产处置办法》”）的通知的第十三条规定：管理人处分《企业破产法》第六十九条规定的债务人重大财产的，应当事先制作财产管理或者变价方案并提交债权人会议进行表决，债权人会议表决未通过的，管理人不得处分。
破产财产变价是破产程序中重要的一环，但针对破产财产如何变价，需要管理人在考虑破产财产价值及债权人权益的情况下精心设计，同时需要通过债权人会议去表决确定。在变价方案表决未通过的情况下，管理人可以申请法院去强裁确认，贯彻执行。
二
破产财产变价的时间
（一）
一般情形
根据《企业破产法》第一百零七条的规定，人民法院依照本法规定宣告债务人破产的，应当自裁定作出之日起五日内送达债务人和管理人，自裁定作出之日起十日内通知已知债权人，并予以公告。债务人被宣告破产后，债务人称为破产人，债务人财产称为破产财产，人民法院受理破产申请时对债务人享有的债权称为破产债权。在一般情形下，破产清算程序只有在债务人由裁定宣告破产后，管理人才能根据表决通过的破产财产变价方案进行变价。
（二）
特殊情形
在特别情形下，债务人的某些财产，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贬值。故对于债务人的季节性商品、鲜活、易腐烂变质以及其他不宜长期保存的物品（包括保管成本较高的情形），管理人可在法院宣告破产前经人民法院同意后及时变价处置。经笔者检索，广州中院《关于推进破产案件依法高效审理的工作指引》第十五条第二款第一项：“属于季节性、鲜活、易腐烂变质、易损易贬值，或者保管费过高物品的，及时提请债权人会议表决并处置，需要在第一次债权人会议前处置的，经人民法院同意后及时处置”之规定，管理人在遇到破产企业有上述财产的，及时汇报人民法院并经同意后及时在一债会前处置财产，才能更好地体现当时破产财产的价值，否则相应财产会灭失贬值后，也会使得债权人可供分配的利益受损。
实践中，据笔者与其他团队沟通，其承办的案件有在宣告破产前处理破产财产的情形。具体表现为：破产企业有相应的一批机械设备材料，需要比较大的场地空间进行保管，所需要保管成本较高。遇到此种情况，管理人及时向人民法院报批后按过会的变价方案及时处置，节省了许多机械设备的保管成本，也避免设备存放继续损耗贬值。
三
变价出售破产财产的方式
（一）
以拍卖为原则——
网络破产拍卖形式最为常见
拍卖是破产财产变价的主要方式之一。根据《企业破产法》第一百一十二条的规定，变价出售破产财产应当通过拍卖进行，但债权人会议另有决议的除外。拍卖方式的选择有助于确保变价过程的公开透明，相较于其他变价方式也相对公平公正，能最大限度地实现破产财产的价值。
根据《财产处置办法》第七条第一款的规定，财产处置拍卖起拍价应当由债权人会议决议确定，债权人会议也可授权管理人自行确定起拍价。即在广州地区，地方性法规文件也明确，管理人就破产财产变价形式原则上应采取破产拍卖的方式进行变价处置。
管理人实务经验中，使用网络平台进行破产拍卖已是现在最常见的拍卖方式,对比往时采取的线下拍卖形式地域性限制也缩小了，公开的网络拍卖有助于实现破产财产的最大价值。
1. 具体网络拍卖平台操作（仅供参考）
（1）京东平台拍卖
※上述图为京东破产拍卖流程参考
实践中，管理人入驻了京东拍卖平台后，需与京东平台的工作人员联系。京东平台网拍流程大致如下：
1.管理人确定网拍方案并把相关资料发给京东的联络员；
2.京东辅助团队起草拍卖公告；
3.管理人审核、修改、定稿后发给京东；
4.京东登录管理人的商家后台上传相关资料形成拍卖预览链接给管理人审核；
5.管理人确认无误后，通知京东提交审核；
6.审核后，京东将拍卖链接发给管理人；
7.成交后，京东下载成交确认书和信息发给管理人。实际成交后，管理人与买受人进行联系沟通交割情况；若流拍，则继续由京东协助进行挂网直到成交。
（2）阿里拍卖
以往通过阿里拍卖破产强清平台处置债务人财产的，均是由通过法院账号添加管理人子账户的方式，由法院审核发布债务人财产拍卖信息，相关拍卖成交款项均先汇入人民法院专户。买受人付清拍卖款后，管理人需提请人民法院将款项划扣至管理人账户。
2018年4月19日，阿里拍卖平台管理人独立网拍处置平台正式上线，管理人可入驻该平台，发拍破产资产。破产管理人自主入驻淘宝，按照阿里拍卖平台公布的网址中的提示进行，仅供参考，如下述的网址：
https://www.taobao.com/markets/paimai/zc-helpcenter-pc01?spm=a213w.7630420.0.0.29ba1550zwOb44（网上查询，仅供参考）
※以上图片仅供参考
（二)
其他方式为例外的探讨
1.协议转让
协议转让是指破产管理人通过与特定买受人达成协议，签订协议将破产财产转让给买受人的方式。这种方式通常适用于一些特殊类型的破产财产，如无法通过拍卖实现价值或拍卖多次未能成交的财产。根据《财产处置办法》第十二条，经债权人会议决议，管理人可以将破产财产以协议转让的方式进行变价。对于一些难以定价或难以出售的财产，可以采取非公开寻找买主、双方通过反复磋商来确定价格的方式。因协议转让较破产拍卖变价相对密闭，有些债权人往往不能接受，故管理人拟定变价方案去进行协议转让时，往往需要加强与债权人的沟通并释明需协议转让的破产财产的现实拍卖贬值及无法变现的情况，说服债权人推动该变价方案。
实践中许多管理人通过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进行协议转让，如下图。
※上述图分别为存货及股权公开协议转让征询
2.以物抵债、实物分配
“以物抵债”是指破产管理人将破产财产直接用于清偿债务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通常适用于债务人与债权人之间达成一致意见的情况下。根据《财产处置办法》第十二条，管理人可以将破产财产以物抵债、实物分配等方式进行变价或分配。笔者尚未尝试过该种方案进行变价及分配，但认为实践中相对比较少出现。在债权人较多以及破产财产不适宜实物分配的情况下，“以物抵债”的方式很容易出现纠纷。此外，在实物分配的财产数量有限的情况下， “以物抵债”所抵的债，应当是全体债权人的债，而不应是单一受让该财产的债权人的债。该种情况下操作“以物抵债”更加困难。
3.债权人内部竞价
债权人内部竞价是指在债权人会议上，由债权人对破产财产进行竞价，以确定破产财产的最终买受人。这种方式通常适用于债权人对特定破产财产有较高意愿的情况下，否则如债权人没有意愿，该种变价方式的方案难以通过债权人会议。根据《财产处置办法》第十二条，管理人可以将破产财产以债权人内部竞价的方式进行变价或分配。
经笔者初步检索，一般情况下，破产企业就对外债权有回款价值或者债权人与破产企业存在经营范围重合或者企业上下供流关系的情况下，债权人比较容易对相应的破产财产感兴趣，更容易通过以债权人内部竞价的方式进行处置破产财产。
4.变卖
变卖是指在拍卖无法实现的情况下，通过其他方式将破产财产出售。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企业破产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八十五条，破产财产的变现应当以拍卖方式进行，但拍卖不成的破产财产，可以在破产分配时进行实物分配或者作价变卖。在实际操作中，变卖方式的选择需经过债权人会议的决议，并在确保公开、公平的前提下进行。下图为其他管理人在网络平台进行公开变卖，最终成交的公告示例。
5.招标出售、标价出售
在特殊情况下，破产财产的变价还可以采取其他方式，如招标出售、标价出售等。这些方式的选择需经过债权人会议的决议，并在确保实现破产财产价值最大化的前提下进行。
（1）招标出售
管理人可以发出招标公告，待出售财产的基本情况，征求投标者出价购买破产财产。这种方式类似于拍卖，且费用较低，但由于不公开竞价，投标者不了解彼此的出价情况，故难以达到拍卖的竞价效果。
（2）标价出售
对于零散财产，可以直接提出价格，寻求买主。其具体方式多种多样，如散发报价单、举办交易会、在公开市场陈列出售、个别联系买主等。标价出售可以给予求购者以议价的可能。标价出售操作简单、费用较低，但不容易获得最有利的售价。
（三）
放弃处置、报废的情形
根据《广州市破产管理人工作规程》第一百四十条规定，对于难以变现的廉价资产或者变现费用超过变现价值的资产，经债权人会议或者债权人委员会通过，管理人可以公益赠与、报废等方式处置，但处置方式不得损害社会公共利益。考虑到破产企业的财产管理人在接管时可能存在一定瑕疵，若经过多次拍卖或者变卖方式仍难以变价的，管理人将通过报废或者弃置的方式进行处理。
实践中，笔者也与广州中院法官沟通过，涉及一些残缺品（如缺乏零件、年久失修的车辆），在流拍一定程度后，可以设计变价方案通过债权人会议释明破产财产的价值及相关事项，处置到一定程度未变现即管理人进行放弃处置或报废处理。
综上：在破产清算程序中，管理人需根据破产企业自身的破产财产具体情况，选择最适合的变价方式并提交债权人会议表决。同时，管理人也应制定较为详细的变价方案的内容，变价方案具体应包含变价的形式确定、变价的价格及降价幅度、拍卖还涉及次数及流拍后如何处理等。破产财产变价方式多样，管理人需根据具体情况选择最适合的方式，并确保变价过程的公开、公平和透明，以实现破产财产的最大价值，保障全体债权人的利益。
编辑：mom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