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陈建国,今年52岁,初中学历,来自一个不大的小县城。
年轻的时候在镇上的砖厂干过几年,后来厂子倒闭,我就开始跟着人跑运输,开货车,挣点死工资。
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干不了重活,索性就在县城里的一家五金店当了个店员,帮老板看店、搬货,一个月三千多块钱,勉强能过日子。
我老婆叫吴兰,比我小三岁,长得不算漂亮,但年轻时也算能干人。
我俩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结婚二十多年了,育有一儿一女。
儿子在外地打工,女儿出嫁了,离我们不远,偶尔回来看看。
我和老婆这些年磕磕绊绊地过着,没啥大风大浪,但也谈不上多恩爱。
她性子急,嘴又毒,我是个闷人,不爱吵架,基本上都是她说我听。
我弟弟陈建伟比我小五岁,夫妻俩在村里种地,生活不宽裕,儿子陈浩也就是我侄子,从小聪明,就是家里条件差。
我们两家关系一直还算可以,逢年过节我也会给他们送点东西,孩子学习好,我心里也替他们高兴。
事情的转折,就从去年夏天开始。那天,我刚下班回家,老婆就一边炒菜一边兴奋地跟我说:“你弟家那孩子,考上大学了,是个重点!”
我当时还挺高兴的,夸了几句:“那孩子争气,不白苦了他们一家。”
可没想到,老婆脸一冷,突然冒出一句话:“我看我们得搬家了。”
我一愣,没懂她啥意思:“好端端的,搬什么家?”
她把锅铲一放,语气很不耐烦:“你不懂!他们家那条件,供一个大学生上学?指不定就要找我们借钱,到时候你能不借?”
我没吭声,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02
我老婆吴兰是个精明人,凡事都讲“划算”,尤其对钱格外看重。我们家虽说不富裕,但这些年我在外跑车,她在家省吃俭用,攒下点积蓄,也算小康。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打咱主意”。
侄子陈浩考上大学这事,本来是件喜事,可在我老婆眼里,却成了一桩“麻烦”。
她那天晚上就开始念叨:“你弟那家人,咱们又不是没见过,逢年过节来吃顿饭,连瓶油都不带。现在孩子考上大学了,学费生活费,一年得好几万,他们哪拿得出来?还不来找你?”
我皱着眉说:“建伟那人要强,咱又没欠他们什么,就算真来借,咱能不帮一点?”
她一拍桌子:“你傻不傻!你一帮就是个口子,第一年借了,第二年还得借,借不借得回来还是两说!”
说实话,我心里也不是铁石心肠。我看着陈浩长大的,那孩子懂事,学习也用功。现在终于熬出头了,做叔叔的,理应高兴才对。可老婆这态度,让我进退两难。
第二天一早,她就开始收拾东西,说要搬去城南租房,说那里离我上班近,其实我知道,她就是怕陈建伟找上门。
我劝了几次,她都不听,甚至还跟我赌气:“你不搬,我一个人搬!”
没法子,我只好妥协。我们在城南租了个七十平的小房子,一个月八百块,条件不如原来的自家房,但她却挺满意,说“清净”。
搬出去没几天,果然,陈建伟打电话给我,说想上门坐坐。我支支吾吾说:“我们最近搬了,家里有点乱,改天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说:“哦,行。”
我能听出他话里有点失望。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阳台抽了根烟,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我知道弟弟是想来开口的,他为难,我又何尝不为难?
十五天后的一天傍晚,我刚下班回来,就听邻居老张在门口喊:“陈哥,你家门口来了个老太太,吵得厉害,说要找你老婆算账!”
我一头雾水跑出去,远远就看到门口围着一群人,正中间站着的,竟然是我岳母。
她满脸通红,指着我们家的门,一边拍一边骂:“吴兰,你个死良心的,我养你这么大,你现在学会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你哥家供孩子读书要借点钱,你就躲起来?你还是不是人!”
我赶紧把她拉进屋,倒了杯水,她甩开:“别给我装好人!我问你,你弟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你们搬家,是不是你老婆出的主意?”
我支支吾吾没敢吱声。
她继续骂:“你们家混账啊!浩浩那孩子多争气啊,建伟好不容易开口你们都不管!你老婆还说什么‘就怕他们借钱’,她是人吗她?!”
那天晚上,老婆回家看到岳母在,脸色也变了。两人当着我的面吵了起来。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不过是想过自己的日子!”
“你有良心吗?你弟家孩子上学你都不帮,谁还敢帮你?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不会逼着你男人搬家!”
我夹在中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天之后,家里气氛越来越僵。老婆不再跟我说话,岳母也几天三头来敲门,甚至还把我们搬家的事讲给了村里的亲戚听。三婶、五姨都来电话劝我:“建国,浩浩那孩子真不容易,你能不能多少帮点?”
我知道,事情的风向变了。
我开始悄悄从工资里攒钱,想着哪怕不多,能帮点是一点。可老婆很快发现少了钱,质问我:“是不是你给你弟了?”
我没吭声。
她冷笑一声:“你不听话,那你自己过吧。”
她那天搬回了原来的家,说她受不了这种压力。
我一个人留在城南,孤零零的。晚上下班回来,屋里黑漆漆的,连顿热饭都没有。
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弟弟打了个电话:“浩浩的学费还差多少?”
他沉默了几秒,说:“哥,没事,浩浩去勤工俭学了,我们自己扛过去。”
我眼眶一热,说不出话来。
03
现在的我,还住在城南的小屋里,老婆偶尔回来拿换洗衣服,但几乎不跟我说话。她还是认为我做错了,认为我“心太软”。
而我,却越来越觉得,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是血缘决定的,而是良心。
弟弟家后来没找我借钱,侄子也顺利去了大学。他给我发来过一条短信:“谢谢叔叔,您是我最敬重的人。”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
岳母不再来骂了,但邻居偶尔还会提起那天的事,说我老婆太过分。我一笑了之,不想再争。
我不知道这个家还能不能回得去,也许有一天,等老婆想明白了,日子会恢复原样;也许不会。
但我知道,有些选择,虽然后果难料,却是我作为一个哥哥、一个叔叔,必须做出的。
人这一生,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