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军队宣称,在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持续两年的冲突后,他们成功从一支被指控犯有种族灭绝罪行的准军事组织手中夺回了首都喀土穆的控制权。此前,这个准军事组织一直占据着总统府和城市的机场。
尽管夺回喀土穆是这场冲突中的一个关键节点,但分析人士提醒说,鉴于准军事部队快速支援力量(RSF)在苏丹其他地区根基深厚,而且他们还试图组建一个平行政府,所以这场战争短期内迅速结束的可能性不大。
从 2023 年 4 月开始,苏丹两位最有权力的将军 —— 苏丹武装部队(SAF)领导人阿卜杜勒・法塔赫・阿尔・布尔汉和曾经是盟友的准军事部队快速支援力量(RSF)的穆罕默德・哈姆丹・达加洛,为了争夺国家控制权,展开了一场血腥争斗。在他们的争斗下,苏丹被划分成了不同的势力范围。
苏丹首都喀土穆的总统府景象,苏丹军队表示已控制该建筑
这场残酷的权力斗争,其实是因为在如何恢复前总统奥马尔・巴希尔下台以及随后军事政变后民选政府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这场斗争已经导致超过 28000 人死亡,1100 万人无家可归。联合国将其称为世界上 “最具破坏性的人道主义和难民危机”。
苏丹军方称已经控制了苏丹的大片区域,但差不多和法国面积一样大的达尔富尔地区,几乎都还在 RSF 的控制之下。根据 SAF 发布的地图显示,RSF 在邻近的科尔多凡州和北科尔多凡州也还保留着据点。
RSF 一直在努力维持他们在喀土穆的存在,可最近接连失败,这使得他们的民兵不得不逃离城市里的关键位置。周三,SAF 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视频,说视频显示的是 RSF 战士在机场被收复数小时后逃离喀土穆的场景。CNN 联系了 RSF 想要听听他们的说法。SAF 发言人纳比勒・阿卜杜拉在周三告诉 CNN,现在就只剩下 “这里那里的一些小股势力,正在被清除”。
“喀土穆解放了。” 苏丹武装部队领导人布尔汉在周三晚些时候乘坐飞机抵达喀土穆机场时宣布。据军方说,这是自战争开始以来,这个机场迎来的第一架飞机。
苏丹武装部队副指挥官亚瑟尔・阿塔周二对部队表示,“消灭(快速支援部队的)叛乱” 的 “决定性战役” 现在已经进入了 “最后阶段”。
苏丹军队士兵占领苏丹喀土穆的共和宫后庆祝
那么,下一个战场会在哪里呢?
苏丹民主活动家和研究员哈拉・卡尔比告诉 CNN,领土控制权的战斗可能会转移到达尔富尔地区,因为 RSF 在那里根基更深,而且他们还想在那里建立平行政府。
RSF 起源于臭名昭著的詹贾维德民兵组织,这个组织在 2000 年代初被指控对达尔富尔的非阿拉伯人口犯下了种族灭绝罪行。
今年一月,美国指控 RSF 又犯下了一起种族灭绝罪,理由是美国所说的 “有系统地基于种族谋杀‘男人、男孩 —— 甚至婴儿’”。不过 RSF 否认了这一说法,称其 “不准确”。
“(达尔富尔)是 RSF 的老巢,他们从这里以詹贾维德的身份起家,在这里为了从拥有土地的非洲土著人口手中夺取土地而战斗,并且还在继续战斗。” 阿尔 - 卡里布说。当被问到战斗是否可能转移到达尔富尔时,沙特阿拉伯军方发言人阿卜杜拉向 CNN 表示,军队不会透露他们的意图。但他也补充说,战争远没有结束,“我们的目标是清理整个国家,所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平民们为这场冲突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常常被卷入冲突的漩涡之中。
喀土穆穆克里恩区的景象
北达尔富尔的平民成为了最新冲突的受害者。
据多家当地媒体报道,周一,苏丹军方在打击 RSF 据点时,炸弹落在了达尔富尔北部叛乱村庄托拉的一个热闹的市场上,很多人的身体被烧得都认不出来了。
RSF 在 Telegram 上分享了一段燃烧着的尸体的视频,指责 SAF 对市场和附近的住宅进行了一系列空袭,导致 400 多人死亡。不过 CNN 无法核实这个伤亡人数。
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沃尔克・图尔克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他对这些报道 “深感震惊”,还说有 13 名受害者来自同一个家庭。他还补充说,“平民目标仍然太频繁地遭到攻击。”
SAF 发言人阿卜杜拉告诉 CNN,和 RSF 没有关系的平民不是军事目标。“我们是保护平民、维护他们生命和财产的人,不像那些民兵,还在继续用无人机、炮兵和导弹轰炸平民。” 他说。
苏丹未来会走向重置,还是会走向分裂呢?
政治分析师霍卢德・哈利尔表示,SAF 在喀土穆的军事胜利,可能会让苏丹进一步走向分裂,或者让 RSF “更愿意被迫与对手进行谈判”。
之前由美国、沙特阿拉伯和非洲联盟调解的谈判陷入了僵局。哈利尔告诉 CNN,要让 SAF 和 RSF 重新回到谈判桌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还补充说,这场战争给原本的政治和经济冲突又添上了一层令人厌恶的种族色彩,就算达成了国家级别的协议,也很难解决这些问题。二月,RSF 开始了一次大胆的行动,在他们控制的区域内建立一个平行政府,还和一些政治团体以及较小的武装团体签署了宪章,这些团体希望 “建立一个基于自由、平等和正义的世俗和民主国家”。
根据 Khair 的说法,RSF 提出建立这样的国家,是 “对合法性的一种追求”,他预计民兵现在可能 “试图占领埃尔法舍尔”—— 这是达尔富尔最后一个还没被他们控制的主要城镇。
苏丹人权律师穆塔西姆・阿里认为,RSF 没有能力创建一个平行国家,因为他们已经被苏丹武装部队(SAF)削弱了。“尽管 RSF 在这个地区广泛存在,但他们不一定能控制整个达尔富尔的人民。从实际情况来看,我觉得(分裂苏丹)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情,尤其是考虑到 SAF 已经接管了很多地方。” 他告诉 CNN。
对于活动家阿尔 - 卡里布来说,RSF 组建独立政府的举动,是 “向 SAF 施加压力,让 SAF 和他们接触,并且让自己合法化,以防未来的任何政治谈判”。
到目前为止,SAF 和 RSF 之间通过谈判组建联合政府的可能性看起来很渺茫。SAF 副指挥官阿尔 - 阿塔本周对部队说:“直到民兵及其合作者被彻底从苏丹人的生活中清除,我们不会撤退,也不会停止。”
军方可能占据着优势,阿里表示,他们可能会继续推进。“冲突显然还远没有结束,但我相信(苏丹武装部队)现在将拥有很大的优势。在这段时间里,为了恢复合法性,(苏丹武装部队)会建立起更不愿意谈判的政府,并且会进一步坚持军事胜利。” 他告诉 C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