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宋的历史长河中,韩侂胄是一个极具争议且影响力颇大的人物。
他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一手推动北伐,试图恢复中原,却又深陷弄权与复杂的政治斗争的泥沼,给南宋王朝带来了复杂而深远的影响。
有关于他的故事,还得从其出生讲起。
韩侂胄出身相州韩氏,是北宋名相韩琦的曾孙,韩侂胄祖父韩嘉彦娶淑寿公主,获驸马都尉之衔。
靖康之变后家族南迁,其父韩诚娶宋高宗宪圣吴皇后之妹,他自己也迎娶吴国舅之女。复杂姻亲关系,为韩侂胄恩荫入仕铺就道路 。
后来,他的侄孙女韩氏被宋宁宗聘为皇后,韩侂胄身为后族,在朝中的地位愈发稳固 。
绍熙五年(1194 年),南宋朝廷风云突变。宋孝宗病逝,宋光宗却因与孝宗不和,称病拒绝主持丧仪且不再上朝,政事多由李后决断。
枢密院知事赵汝愚想立宋光宗之子嘉王赵扩为帝,由于韩侂胄与慈福宫内侍张宗尹交好,赵汝愚便请他通过张宗尹密启宪圣太后。
韩侂胄两次前往慈福宫求见不得,后来偶遇冲重华宫提举关礼,说明缘由后,才得以入宫面见宪圣太后。
他言辞恳切,最终获得太后认可。
七月,宪圣太后在宋孝宗灵前垂帘,宣布宋光宗退位,赵扩继位,即宋宁宗,韩侂胄的侄孙女韩氏被册立为皇后,这便是 “绍熙内禅” 。
宁宗即位后,韩侂胄想求定策之功,赵汝愚却认为自己是宗室,韩侂胄是外戚,不应以此论功。
韩侂胄只升迁为宜州观察使兼枢密院都承旨,但他能时常面见宁宗,逐渐开始在朝中窃弄权柄。
赵汝愚因与理学士大夫来往密切,朱熹提醒他应厚赏韩侂胄并逐渐疏远,赵汝愚却没有放在心上。
右正言黄度准备弹劾韩侂胄,事情泄露后被贬斥。
早在 “绍熙内禅” 之前,韩侂胄就因外戚身份被理学家议论,内禅之后,朱熹更是多次提醒孝宗谨防外戚专权。
韩侂胄为此请伶人扮作儒生戏弄朱熹,最终朱熹被罢官。
彭龟年请求贬斥韩侂胄而挽留朱熹,结果没多久自己也被贬为郡守。
韩侂胄进保宁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他与赵汝愚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宁宗朝官员也逐渐分化成以两人为首的两大集团 。
为了排除异己,韩侂胄在刘衟的建议下,开始掌控台谏系统。
绍熙五年九月至十二月间,他让刘德秀、杨大法等成为台谏官员,将吴猎等赵汝愚的人换掉,台谏系统和宰辅要津几乎都被他的党羽占据。
韩侂胄欲逐赵汝愚而无由,京镗献策,以宗室为相危及社稷为由,为其提供了排挤赵汝愚的借口 。
韩侂胄以此为借口,果然赵汝愚因此被罢相,其党羽徐谊、朱熹、彭龟年等人也一并被驱逐,这就是 “庆元党禁”。
此后,韩侂胄又设 “伪学” 之名,打压赵汝愚、朱熹门下的知名之士,将反对他的人一网打尽。
他不断加官进爵,先后拜保宁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少傅、豫国公、少师、平原郡王、太傅等,权力达到顶峰 。
嘉泰三年(1203 年),韩侂胄拜太师。有人劝他立盖世功名以巩固地位,于是他力主北伐。
他追封岳飞为鄂王,削去秦桧的王爵,改谥 “谬丑”,大大鼓舞了主战派的士气,同时启用了辛弃疾、陆游等一批主张抗金的大臣。
开禧元年(1206 年),韩侂胄自任 “平章军国事”,亲掌军国大事,专营北伐大业,他的心腹苏师旦为安远军节度使。
他甚至假借御笔,擅自任命官员,独断专行 。
开禧二年(1206 年)四月,韩侂胄下令北伐。北伐初期,在南宋军民的配合下,宋军攻克了不少县城,捷报频传。
五月,宋宁宗正式发布北伐诏书。
但好景不长,宋军很快暴露出准备不足、将领指挥不力等问题。
皇甫斌兵败唐州,秦世辅在城固军溃。金人渡淮,攻打庐州、和州、真州、扬州等地,又进攻襄阳、枣阳。
韩侂胄捐出家财二十万以助军,但局势依旧难以挽回。
更致命的是,金人诱降了吴曦,吴曦所领兴州兵力是南宋北伐的西翼主力,他的叛变彻底打乱了北伐的战略部署 。
面对不利局势,韩侂胄不得不求和。
他先让丘崈持文书、币赴敌营,称用兵是苏师旦、邓友龙、皇甫斌的个人意愿,并非朝廷本意,但金人回信傲慢且趁机勒索。
八月,他又令方信孺使北议和,金人却以南宋侵略疆界为由,索取军银数千万,并要求将韩侂胄绑至金国,和议因此终止。
韩侂胄决定再次出兵,启用赵淳为江、淮制置使 。
然而,南宋朝廷内部主和派势力抬头。礼部侍郎史弥远想取代韩侂胄,他与荣王密谋,杨皇后因韩侂胄曾反对自己被立为皇后也参与其中。
他们假传圣旨,称韩侂胄久居中枢,随意出兵,致使南北百姓遭受兵祸,可罢平章军国事。
开禧三年(1207 年)十一月,史弥远联合杨皇后、夏震等人,在临安玉津园假传圣旨将韩侂胄骗来,夏震用铁鞭将其击杀 。
韩侂胄死后,史弥远将其首级献送金朝乞和。
嘉定元年(1208 年),南宋与金签订 “嘉定和约”,金朝与南宋的关系由 “叔侄之国” 变成 “伯侄之国”。
韩侂胄的首级送到金国后,金国言官认为其忠义可嘉,金章宗赐谥 “忠缪”,将其葬于先祖韩琦墓旁 。
韩侂胄,作为南宋屈指可数、矢志北伐的宰相,行事风格果敢强硬。
在南宋长期积贫积弱、偏安一隅的困境下,朝堂上下充斥着妥协求和的声音,急需一位强势人物力挽狂澜。韩侂胄挺身而出,试图打破这一沉闷、屈辱的局面。
然而,他虽有一腔恢复中原的热血,却在对局势的判断上存在重大偏差。
他对金国的实力,尤其是其军事力量、内部政治结构以及战略布局缺乏深入洞察;对南宋自身的国情,诸如军队的实际战力、后勤保障能力、朝堂各方势力的博弈等,也未能精准把握。
这种对双方实力的误判,使得北伐在仓促中展开,最终功败垂成,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