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曾是藏在生活阴影里的未知城堡,而一次相伴就医的旅程,却如暖阳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医院,对我来说曾经是一个殿堂,遥远而神秘,触之不得,高不可攀。这些感觉来源于我对医院有着强烈的陌生感,因为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我就从没有去过医院。每每提到医院这两个字我就会感到一种油然产生的恐惧,总觉得那里面会有我难以预知的危险和危机,甚至可能会有灾难。
三十四年前我曾经在医院里住过一夜,那是因为我生孩子,在美国,在我居住的俄克拉何马塔尔萨市。那天我感觉到规律性的阵痛,于是赶去了医院,很快生产,当天便留在医院住了一夜。第二天,我觉得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便抱着初生的儿子回家了。那以后,我曾经在2003年和2010年分别在我父亲生病期间和我婆婆病危住院时去医院探望过他们,再以后直到今年三月初我一直没有踏入过医院的大门。
转折出现在今年的三月上旬,原因是我先生查理生病了。他从去年四月份回京,阔别多年的北京对他来说就像是拉开了一道久未打开的帷幕,过去熟悉的一切如今变得新鲜华丽,焕然一新,生活里的各种细节都与过去有了明显的不同,各种新老朋友的邀约,各种场合的聚会让他又找回了以往的记忆和热情,活动增多,时间似乎也不够用。然后,他生病了,他的腋下长出了一个像小馒头一样的鼓包,伴有疼痛感,开始发烧,人也没了精神。然后我对他说,走吧,去医院。
多年没去过医院的我们完全不知道到医院看病应该怎样走程序,于是先问了一个朋友。他说,你去急诊吧,急诊不用预约,24小时随时可去。这样,我们去了离家最近的朝阳医院,先去挂了急诊。急诊间面积很大,挂号窗口、分诊台、医生看诊桌、拍片子的工作间,还有抽血验血的地方。查理检查也都是在急诊间解决了。血液报告和CT片子都是直接在机器上取得的。应该说,相当迅速和便捷。
查理患的是一种体表结疖,其实就是我们俗称的疖子,只是他这个疖子很大,以至于伴有烧热,其实就是一种炎症。这样就需要打点滴消炎治疗,于是在缴费取药之后他到了急诊室的另一边,那里有很多的长条座椅,都坐满了需要打点滴的病人。人家告诉我,如今北京的医院里凡是需要打点滴药物的病人都是在急诊室里进行了。这应该是一种比较先进的新制度吧?想起多年前,北京的医院各科室有自己的付款窗口,各自结账各自取药各自点药,繁琐又复杂,满楼层里奔走着急匆匆的护士大夫,充斥着各个年龄的男女病人,有时为付款取药找不到窗口,穿来穿去不同奔赴。怪不得我那时对医院有一种惧怕和警惕,那时的医院管理确实普遍存在着混乱与不合理。
而现在,查理在一个长条椅子上坐下,一个护士走过来给他操作,动作熟练地扎针抽血打点滴,几个程序十分迅速快捷地完成。半小时之后,一小袋抗菌消炎的药水滴进血管,治疗就完成了。
我想起去年在美国,查理也发生过细菌感染,由一个女护士来家里给他打点滴,女护士技术不灵光,扎了不止四五回也找不准地方,扎进去不见血,只得拔出来再扎,几进几出,直扎得查理坐在长沙发上“嗷嗷”地喊叫,我当时站得远远地都不敢过去看,帮不上忙又不好意思走开,简直就是哭笑不得。那小护士倒是十分地温柔,轻声细语地安慰病人,终于完成她的工作时,连我这毫无关联的旁人都出了一身汗。
这次,查理每隔一天都去医院的急诊室输一次液。每次的治疗程序都是一样的,我陪着他一起去。结果是,医院对我来说再也不陌生了,我再也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了。我知道了一个病人进医院治疗所需要做的基本步骤,而且,我发现,医生和病人之间都蛮和谐,叙述和询问都是清晰并且耐心的。几次去医院,我都会观察到病人、护士、医生之间的那种交流都充满了自然而然的关怀和理解。
如今,我们的医疗服务水平是大大地提高了。对我而言,医院已经不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所在,而是可以让病人感到安然和温馨的地方。谢谢我的祖国,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