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地主,现实生活中早已经不存在。但在旧的历史书上和古装电视剧里,还有明确的记载。
按照书上的说法,他们家有千顷良田,万贯家产。不过,人心的欲望难以填平。
他们依旧不知足,他们照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犯下滔天的罪行。直到有了打土豪,斗劣绅,平地主,分良田,他们的恶行才得以绝迹。
至于地主羔子,其恶行更是罄竹难书。比起他们的老子更加的恶毒,当真应验了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说法。
这么说吧,我有可能从娘胎里生出来,就被标上了地主羔子的标签。
小学一年级,老师发了一张家庭人员调查表,让我和同学们认真填写。上面有一标注着成分的空栏。
当时的我压根不懂得成分的意思,回家问父亲,该怎么填。做教师的父亲,叹口气说,你就填地主吧。
我当时觉得特别地震惊。我们家怎么可能是地主呢,见过这么穷的地主吗?况且,父母为人忠厚老实,不喜欢计较,颇受邻里尊重。
真的,从我记事起,家里头真穷得一塌糊涂。父亲一个月30块钱的工资,根本难以撑起一家的正常开销。
没有办法,母亲早上去菜市场捡拾人家不要的菜叶子,还有西瓜皮。然后回来收拾干净,做成平日里难以吃到的美味佳肴。
收拾完这一切,她再到电影院门口摆小摊,兜售瓜子,苹果,还有连环画,一直到晚上才回来。然后在微弱的煤油灯下,数一下为数不多的毛票。
当然,同学们知道我家穷,可是从来没说过别的。没想到,这一张表格,把我的家世给大白于天下。
同学们开始有意地疏远我,往日的好同学干脆不再和我来往。问他为什么,他很鄙夷地回答,你是地主羔子,不是好人。
年幼的我内心已经懂得愤怒,但是也只能选择忍受。母亲已经多次安排我,咱家的成分高,千万不能惹事,凡事要学会忍。只有这样,才能平安。
原以为听妈妈的话没错,但让我想不到的是,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还会装作义正词严地找上门。
一位比我人高马大的同学,经常在人前人后喊我地主羔子。喊就喊吧,我已经习惯了,权当没听到。
到了下午放学,他竟然在路上拦着我,态度嚣张地要和我比划。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当下,我操起一块板砖,把他的头砸的血流不止。
事情闹大了,把父母吓得浑身哆嗦。他们不但承担药费,还多次登门去给对方道歉。费了好大的功夫,事情才得以平息下来。
也就从那天开始,同学们没有人再喊我地主羔子,更没有人敢欺负我。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很多事情,只有选择抗争,才会得到公平的回报。
日子继续悄无声息地过下去。让人想不到的是,变天了。
那天晚上放学回家,一帮和父亲相熟的人都聚集在家里。他们把花生米,红辣椒当成下酒菜,一边喝酒,一边时不时站起来,彼此相拥,嚎啕大哭。
很坦诚地说,这个场面,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问母亲咋回事,老人家也声泪俱下地说,都过去了,平反了,你爸爸不再是地主,你也不是地主羔子了。
弹指挥手间,四十多年已经过去了,许多人已经对这段历史没有记忆,但是对于我来说,期间发生的一切犹在眼前。难以抹杀。
一个人,一辈子能有这样的经历,究竟是福,还是祸?(文/孙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