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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住在成都东门大桥附近。初中的时候,我走路上学,就时常路过唐代水井坊窖池遗址的门口。2013年,这里建成了水井坊遗址博物馆,我还进去参观过,品过水井坊窖池的原浆。
后来,我爸妈搬家到杉板桥附近。那一片地原来都是成都东郊的工厂厂房,后来大多都拆掉了,唯一一个整体保留下来的厂房旧址,是曾经的国营红光电子管厂。2011年,这里被改建成成都“东区音乐公园”,它现在的名字叫“东郊记忆”。这个厂区离我家只有几百米,我回成都的时候,经常也会去逛逛。
东郊记忆演艺广场
前天,我才知道,水井坊博物馆和东郊记忆,原来是同一个人设计的。设计师刘家琨,是今年的普利兹克奖得主。
在上个世纪,普奖得主的作品,大多都是显赫的城市地标,而现在,普利兹克奖,就是我们生活中的日常。
刘家琨的建筑不张扬,它生长于在地的土壤。对于成都的人和事,我早已不那么熟悉了,这两天才知道,刘家琨上世纪九十年代下海后,工作室一直在玉林,人称“玉林之王”。
他是土生土长的成都人,他建筑里的生活气息和社区感,是有根的。
刘家琨的建筑遍布全国很多地方,但还是在成都的最多。今天的成都,是个人口以千万计的超大城市,一眼望去,是和其他大城市差不多的钢筋混凝土丛林。然而,在这茫茫城市里,有设计的建筑总会让人眼前一亮,它们会提示你,现代生活与古老传统的连接。
城市是一本大书,而富有特色的建筑,就是这本书的注脚。建筑师,就是为城市作注的人。
13年前,2012年,住在杭州的王澍,成为第一位得到普利兹克奖的中国建筑师。他设计的建筑,我去过的也不少。中国美院的象山校区、良渚的国家版本馆杭州分馆、临安博物馆,都是极富特色的作品。
中国美院象山校区
当一个建筑师理解一座城市,TA就能和这座城市相互成就。而一座有魅力的城市,不仅有理解它的本地设计师,还会成为全球设计师竟逐之地。
杭州就是这样的城市。刘家琨也为杭州做设计,大运河杭钢公园就要落成。良渚博物院的设计者,是2023年普利兹克奖得主大卫·奇普菲尔德,中国湿地博物馆的设计者,是2019年普利兹克奖得主,天目里的设计者,是1998年普利兹克奖得主伦佐·皮亚诺,而良渚大屋顶的设计者,是1995年普利兹克奖得主安藤忠雄。
良渚大屋顶
建筑是一门综合艺术。建筑的质感和审美,是一个城市的软实力。
时隔十三年,一位杭州设计师和一位成都设计师相继获得普利兹克奖,并不完全偶然。这些年来,这两座城市成为最炙手可热的两座“新一线城市”,并不是只是因为强劲的经济表现。许多造访者都能意识到,这两座城市对美的用心。当代年轻人对于生活,有着更丰富的想象和憧憬,城市的颜值,已经是最核心的竞争力。
建筑业,是和时代大潮高度同频的行业。
房地产的下行,也带来了中国建筑业的寒冬。
前天,普利兹克奖公布得主之后,我的朋友圈瞬间刷屏,很多分享消息的人,从事的就是建筑相关的行业。这个行业太需要好消息了。
在王澍和刘家琨之前,唯一一位获得普利兹克奖的华人,是贝聿铭。他最活跃的20世纪下半叶,是全球建筑业的黄金年代。他为新加坡设计华侨银行中心,为香港设计了中银大厦,在当时,这些地标不仅承载着建筑师的野心,更展现出一个时代的昂扬风貌。
而今,属于建筑业的宏大叙事早已退潮。西村大院和甘多小学,承载的是普通人的悲欢。
大兴土木少了,局部更新多了;高楼地标少了,社区场景多了。建筑业从“大时代”走到“小时代”。
而刘家琨的获奖总是令人鼓舞的。即使走入存量时代,有想法的人还是可以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