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先生说:“鸿铭亦可谓出类拔萃,人中铮铮之怪杰”。这里的“铮铮”形容的是辜鸿铭的人格,“怪杰”则是说他的做事风格。
辜鸿铭祖籍福建,祖上在康熙年间迁到台湾岛,乾隆年间又下南洋做工,他家算是世代的华侨。尽管辜氏一族在南洋生活了100多年,可他们始终觉得根在中国,还时不时把子女送回国内。像辜鸿铭的叔祖辜平安就曾在林则徐手下做事。
辜鸿铭家境不错,十几岁时就被送去欧洲游学。很多人在欧洲游学后,立马倾慕欧洲文化,进而蔑视甚至摒弃中国文化,可辜鸿铭却恰恰相反,他对传统中国的偏执以及对西方文化的蔑弃,正是从欧洲游学开始的。鸿铭精通多国语言,像英语、法语、德语、拉丁语等,还学习过文学、哲学、工科等知识,接受了当时西式的系统性教育,也亲眼目睹了工业革命的成果。
但他却极度厌弃西方文化而推崇中国传统文化。除了小时候的教育,最大的原因可能是他的老师托马斯·卡莱尔。卡莱尔当时在欧洲影响力很大,还担任过爱丁堡大学的校长。他非常推崇中国文化,甚至说世界上已走上错误的道路,人类的一线光明就是中国的思想。
深入来讲,辜鸿铭和卡莱尔都觉得当时西方展现的文化太过暴力,暴力意味着争斗,争斗就意味着毁灭。所以辜鸿铭的思想一直在传递中国文化温和的特性,他公开表示,在典型的中国人身上,没有丝毫蛮横、粗野或者暴虐,这才是他推崇中国文化的核心,并非仅仅是辫子、纳妾和裹小脚这些表象。
对辜鸿铭来说,辫子、纳妾、裹小脚只是副产品,是爱屋及乌之事,或者是一种生活趣味。他娶妻时有不少条件,其中一条就是要有小脚。他读书写作累了,就让妻子脱鞋把小脚捧在手里把玩,提神醒脑。当然,在我们看来这就是旧社会的糟粕,但这也是辜鸿铭怪杰之怪的一瞥!
辜鸿铭回国后先在张之洞手下做事,清朝灭亡后受聘于北大。当时北大校长蔡元培是个极力反旧传统的人,他当校长后要让北大风气一变,于是办了竞德会,设立8条标准分三档,甲等是不赌不嫖不纳妾,乙等是不做官吏、不吸烟不饮酒,丙等是不做议员不吃肉。
这标准一出来,辜鸿铭就像是最完美的反面典型。吃喝赌、抽烟纳妾不说,还一心复辟还想做官。很多人觉得以辜鸿铭的性格肯定会大唱反调,可辜鸿铭却不置一词。很多人问他为什么不反对蔡元培,辜鸿铭说在中国只有两个好人,一个是蔡元培先生,一个就是他自己。这里的好人不是发好人卡的意思。辜鸿铭认为好人的标准是坚持信念不动摇、从一而终。蔡元培翰林之后不肯做官,又去革命,到现在还在革命,所以是好人;辜鸿铭自从跟张之洞做前清的官以后,保皇到现在还在保皇,所以也是好人。
在他看来,从一而终就是好人。也就是说,辜鸿铭有自己的思想、信念和偏好,但他不认为这些是终极原则,在自己的思想偏好之上还有更高级的原则,蔡元培虽然在思想信念方面和他完全相反,但符合更高的原则,所以他并不反对蔡元培,反而对其极为尊敬。
辜鸿铭确实“怪”,但并不影响他的“杰”,行为的“怪”,思想的“杰”,所以不愧为“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