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沅江畔的青龙山腰的青龙寨中。
哑女明珠被土匪山猫讲述的竹叶青杀死父亲,又冒充父亲的马帮吞并了湘西虎的土匪杆子的故事,愧悔得痛不欲生。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感恩戴德的大恩人,竟然是杀害父亲的元凶!
痛哭了一阵,哑女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要求柳云部长,继续让土匪山猫继续讲述。她想看看,这个伪装的恩人竹叶青,还能干出什么缺德的事情来。
山猫奉命继续讲述下去——
当天,竹叶青在湘西虎的老营,看到湘西虎彻底完蛋了,立刻对自己的喽啰说道:弟兄们,今夜回师桑门沟破庙,跟着龙爷我再演一出连环计,占领青龙寨,到阿山的老窝建老营去!
哑女明珠吃惊地听着,不自觉地比划起来。然后又握紧了柳云的手。
阿仙翻译道:山猫,明珠大姐问,竹叶青确实说过,要“占领青龙寨,到阿山的老窝建老营”的话吗?
山猫赌咒发誓道:说过!竹叶青不但那天说过,以前也多次说过要占青龙寨,在这里建老营。他说,青龙寨易守难攻,是难得的绿林老营之地。
明珠听了,痛苦地点点头。
山猫继续讲述起竹叶青如何骗取明珠信任的经过——
竹叶青率领土匪匆匆回到桑门沟破庙。
冰冷的月光下,桑门沟破庙内外死尸横陈,一片凄凉。
竹叶青吩咐道:牛五,把阿山他们这十六具尸体驮到青龙山下!
牛五说:是!龙爷。
牛五带领土匪们把阿山等十六具尸体,用阿山马帮的骡马驮着,朝着青龙山连夜走去。
山路在一片树林中左盘右旋,好不容易来到青龙山下。
山路上边,是一片黑森森的古木。
竹叶青借着朦胧的月色看了看,说道:三毛,叫弟兄们把这十六个死枣儿吊到树上,尽量吊得高一些。
贺三毛急忙答应:是!龙爷。
不久,阿山大锅头的尸体和其他十五具尸体全部被高高地吊挂在古木的树杈上。
竹叶青又吩咐:牛五,你扮成附近的山民,连夜前往青龙寨送信儿,就说有要事要见他们的族长哑女!
牛五:是!龙爷。
牛五刚要走,竹叶青又急忙喊住他:别忙,你割下阿山头领和别人的一片衣襟,拿去做信物,让他们看,就说,你是附近寨子里的人,在青龙山下发现了阿山马帮弟兄们的尸体,特来送信儿,让他们辨认。
牛五说:好。还有吗?龙爷。
竹叶青说:把哑女能骗来,就是你牛五的功劳。去吧!
山猫讲完了。
哑女明珠久久地沉浸在愧疚和悔恨之中,两滴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眼睫毛上,倏地滚落下来。
良久,她才手捧那块父亲的缅玉玉佩,比划着问坐在身边的妇女工作部长柳云。
阿仙翻译说:柳部长,明珠大姐说,这块缅玉白马护身符,是父亲的东西,她是否有权收回来?
柳云笑着说道:明珠,你完全有权收回来,作为纪念。
明珠听了,立刻高兴地把玉佩挂在胸前。
柳云又说:明珠,这回你相信你父亲死难的真相了吗?
明珠咬着下唇点点头,两行清泪又滚落下来。
柳云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为明珠揩擦起泪水来。
明珠又愧疚地比划起来。
阿仙翻译道:明珠说,她一直把竹叶青当作绿林好汉,所以才原谅了他的许多错误,否则,她早就把他收拾了。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竹叶青是杀害父亲的元凶!她现在就恨不得下山寻找他,替父亲阿山和寨子里的马帮弟兄报仇。
柳云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明珠,你能恩怨分明是好的。但是竹叶青不止欠下你一家血债,他亲手杀了近百条性命,他是湘西人民的公敌。
柳云说:他竹叶青逃不出人民的手心的。只要你明珠能为我们提供相关情报,或者利用竹叶青对你的依赖和信任,促使他及早地落入法网,就是你对湘西剿匪工作的支持,就是你对张虎的支持。
明珠听了柳云的话,坚定地双手比量起来。
阿仙翻译道:明珠说了,为了一四〇首长的信任,更是为了支持张虎哥,我会尽我一切的努力。
柳云感动地说:谢谢你,明珠!
明珠忽然羞涩地轻轻比划起来。
阿仙翻译道:明珠说,她方才的冒失和冲动,能不能……不让张虎哥知道,还有一四〇首长。她太后悔自己方才的表现了。
柳云举手道:明珠,我柳云向天发誓,我们这些人,绝对不会把你方才的事儿告诉张虎和一四〇首长的。
柳云特别冲着阿仙和两名战士,郑重地问了一句:对吧?
阿仙和两名战士都对她郑重地点点头。
明珠急忙双手抱拳,行了个“谢谢”的江湖礼。
忽然,明珠又对着山猫比划起来。
阿仙翻译道:山猫,明珠说,你能再说说,竹叶青踢着阿爸的尸体说的那番话吗?
山猫说:好,我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竹叶青踢了阿山大头领的尸体一脚后,说了两段话:第一段是“阿山哪阿山!你可知道,你纵横湘西,英雄一时,为何落入我的圈套吗?就因为你心太善!居然敢收留我竹叶青。你是因为妇人之仁,犯了马帮大忌,才落入我手中的!”
明珠听了山猫复述当年竹叶青杀害父亲阿山后的话,浑身一激灵。她沉思了一会儿,才比量着,要听竹叶青在桑门沟说的另一段话。
山猫说:竹叶青说的第二段话是“阿山!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死在龙爷我手上吗?今天我告诉你,也好叫你在阎王爷那里做个明白鬼——就因为你阿山占了我的女人!”
明珠听完愣住了,心中重复着竹叶青的话,“就因为你阿山占了我的女人!”难道……阿爸在外面还有女人,而这个女人也是竹叶青的相好,竹叶青争风吃醋,才设下阴谋,杀了阿爸?
不能,不可能!阿爸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竹叶青所说的女人,正是自己的阿姆?
很可能!山猫不是说,竹叶青在吉首,就是苗家土司的少爷吗?
哎呀!难道……竹叶青正是妈妈说的仇人龙云?
不可能,不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柳云看明珠忽然沉痛悲思的样子,劝说道:明珠,想什么呢?有话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那会生病的,哦!
明珠急忙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心中想道:谢谢你了柳大姐。此系家丑,关系阿爸和阿姆的声誉,怎可说出?兹事体大,还是等我秘密查访明白再说吧!
她已经立下了再次暗查父亲死亡之事的决心。(未完待续,敬请续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