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李白曾叹"黄金逐手快意尽"，千年后的地铁站口，卖煎饼的大姐把收款码擦得锃亮。她粗糙的指节沾着面糊，却总能在清晨五点的寒风中，用一句"支付宝到账八元"的机械女声，点燃整条街巷的烟火气。郭德纲那句"尊严和底气都跟钱沾边"像块棱角分明的秤砣，压得多少飘在半空的矫情碎成齑粉。
【承】巷口老张的修车铺总飘着机油味，铁皮柜上摆着女儿在重点高中的奖状。那天暴雨突至，西装革履的男人推着漏气的电动车冲进来，老张抹了把汗说："先修车，钱不急。"男人攥着钱包的手松了又紧，最后从公文包掏出盒未拆封的茶叶。老张笑了："您留着待客，我收现金。"苏轼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铁锈味里有了新解——竹节般的脊梁，总得先能立得起来。
【转】写字楼里的小米抱着热咖啡发抖，主管正把策划案摔在她面前："甲方要的是烟火气，不是阳春白雪！"她想起昨夜改方案到凌晨三点，出租屋里水管还在滴滴答答。忽然明白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底气，原是来自那五斗实实在在的米粮。当她在地铁通道听见流浪歌手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突然笑出了眼泪——那些高谈阔论诗和远方的人，大抵没尝过月底交不起房租的滋味。
【合】菜市场王婶总把零钱抹得整整齐齐，她说："钢镚儿响起来才好听。"这话倒应了杜甫"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的执拗。某日见大学生蹲在摊位前挑烂菜叶，她抓把新鲜青菜塞过去："拿去，记得还。"三个月后收到张汇款单，附言写着"尊严贷款"。王婶用龟裂的手指摩挲纸面，忽然懂得《颜氏家训》里"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的真意。
【思】钱钟书在《围城》里写"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可逃出来的人还得买票进城。小区保安老周把儿子大学录取通知书锁进铁皮柜，每晚巡逻时总要多看两眼豪车车位。他说："车轮印都是人间的砚台，有人蘸墨写诗，有人画符糊口。"这倒暗合了张岱"人无癖不可与交"的玄机——对钱的执着何尝不是种虔诚？就像敦煌壁画上的飞天，总要踩着祥云才能舞动霓裳。
【问】当我们在咖啡厅讨论"消费降级"时，可曾听见工地铁皮房里泡面的嘶啦声？外卖小哥头盔上的雨水，与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究竟隔着几重人间？白居易"心忧炭贱愿天寒"的悖论，在二十一世纪变成了手机里跳动的接单提示音。那些说"谈钱伤感情"的人，怕是没经历过ICU门口攥着缴费单发抖的深夜。
【悟】收废品的老吴爱在三轮车上挂串风铃，他说铜铁相撞才是生活原声。某日捡到装满现金的公文包，他在派出所等到繁星满天。失主抽着雪茄问："想要多少酬金？"老吴指指墙上警徽："它值多少？"这让人想起庄子"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的寓言——真正的体面，恰是湿润他人眼眶的江湖气。
【合】郭德纲的醒世恒言像盆滚烫的洗脚水，浇醒多少蜷缩在文艺壳里的软体动物。菜场阿婆数零钱时的郑重，比画廊里标价百万的抽象画更接近艺术本质。当我们真正理解"没事少矫情"的深意，方知《红楼梦》里刘姥姥揣着银锞子出大观园时的踏实，远胜黛玉葬花时的万种风情。恰如泰戈尔所说："生命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这歌声里，当有钢镚落在搪瓷碗里的清越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