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勇：温州鱼饼和醋

现在许多苏浙菜馆里都有温州鱼饼这道凉菜，而我第一次吃到温州鱼饼，还真的是在温州。不过，在正式遇见温州鱼饼之前，我首先是被温州餐桌上每人一小碟的酱油醋给教育了一番。这个酱油醋，感觉是一勺酱油、两勺醋这样调配出来的，拿来蘸菜，入口之初还真有些不适应。待到温州鱼饼上桌，我夹了一块，先尝一下原味。鱼肉的鲜味保持得很好，又因为打成了肉泥做成了鱼饼，且没有刺，紧致度便很高。再蘸了一下酱油醋，入口就觉得“复杂”了一些。第一次吃温州鱼饼，好吃是好吃，但并没有惊艳之感，只把它当成了一道常规的地方美食。

再次吃到温州鱼饼，是在杭州万塘路一家名叫温州炎亭海鲜阁的小饭店。店面真的很小，若不是熟人带路，一定不会认为这是一家很厉害的饭店。那次去炎亭吃饭，就是浙江省电视台的俞姐姐请客。她之前是著名主持人，但那会儿已经是节目部“俞主任”。俞姐姐每次吃饭，都会先跟老板要一碟米醋，这是她的饮食习惯。此刻在炎亭，吃最新鲜的海鲜，我也学她样，要了一碟米醋。恰恰是这一碟灵魂米醋，让我彻底见识了好吃的温州鱼饼究竟是多么好吃。如果我是温州人，酱油醋就是我的“乡愁”，但我不是温州人，单纯从个人口味来说，我感觉温州鱼饼配米醋，才是绝配。

那天在炎亭，各种小海鲜吃了好多种，除了鱼饼，还有温州特色炒粉干，全都是一级棒的水准。那顿饭之所以念念不忘，还有一个原因是俞姐姐的那辆红色跑车。她做主持人那会儿，就是开跑车的，那天吃饭，也开了跑车过来。我人胖，跑车底盘低，当我好不容易坐进副驾驶座位后，就开始担心等会儿我该怎么出来。果然不出所料，当车开到饭店门口后，我腾挪了好几次都不行。最后，我是从车子里“爬”出来的，太尴尬了。胖子永远不要坐跑车，这是我极其刻骨铭心的教训。

我对上海的温州菜，没什么特别印象，感觉势头远没有台州菜厉害。当然，在上海那几家著名的台州菜饭馆吃饭时，温州鱼饼是我必点的凉菜，且一定蘸着米醋吃，一吃就吃好多。转机的出现，是因为我认识了大罗。大罗跟我一个培训班，温州人，长得浓眉大眼的，为人热情。培训结束后，大家工作都忙，微信群便成了最好的交流工具。为了不让微信群过于冷清，大罗是群里最积极的那一位，逢年过节，主动问候的一定是大罗。因为我知道大罗是温州人，便向他请教上海哪里有最正宗的温州鱼饼，大罗立刻回答，我家里就有，快递给你。我连忙说不用，只是想知道哪里有比较好的温州菜可以尝尝，没过多久，他就给我介绍了一家。

这家饭店颇有大隐于市的味道，地方就在南京西路靠近东海广场那里的一条小巷子里。温州炒粉干和手工鱼饼，是这里的必点菜，其实温州鸭舌味道也不错，但味道会偏浓郁。也或许是温州朋友经常把小包装的温州鸭舌当伴手礼，反而让人觉得，太像零食了。那餐饭，还有一道酸菜烧米鱼，同样让我叹为观止。当然，不经意间，别人都在说话，我已经吃掉了半盘鱼饼，实在不好意思，便悄悄地请服务员又加了一份。

我仔细琢磨过，我之所以这么喜欢温州鱼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道凉菜有嚼劲。但比较起来，更有嚼劲、更滑溜的其实是素鲍鱼。当餐桌上刚有这道凉菜时，我就是它坚定的拥趸，不为其他，就为那一片蘸了芥末酱油的素鲍鱼，送进嘴巴后天灵盖被打开的那一瞬。但素鲍鱼最大的问题是，它太滑溜了，筷子经常夹不住，很不服帖。但温州鱼饼，绝对不会有这个问题。

食物的记忆，无非都是细节，靠细节的回味，让我们放缓些节奏，其实挺好的。我上一次见到俞姐姐，是我去杭州出差，她早已卸掉了“俞主任”的身份，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儿子“小鱼儿”身上。因为要接送儿子上学，那么堵的一段路，再开跑车无疑是累赘，于是她开上了小牛助动车。两辆车最大的共性，车身都是红色的，很正很耀眼的那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