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喜欢文学,以为这种喜欢本身就是高雅的表现。其实文学只是一种调剂生活的学问,研究人性的学问,通过艺术的手段展现人性,展现社会风貌,却并不一定让人高雅起来。



文学有雅文学也有俗文学。文学产生于生产劳动,产生于巫术活动,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传播。有了文字之后,口耳相传的形式仍然存在。当文字成为文学的主要载体之后,文学就进化到了一定的程度。不但有了文人士大夫玩弄的高雅文学,而且还有民间书生们玩弄的通俗文学。诗词产生于民间,却最终成了文人士大夫的玩物,而民间的老百姓更喜欢通俗文学。可以说,不管是文人士大夫还是农民,只要喜欢文学就多多少少有一些浪漫的气质。就像当代人喜欢文学一样,远离了世俗纷争,远离了功利主义,哪怕只是用文学来消遣,也算是一种高雅的表现。读文学作品的时候,读者会把主观自我投射到作品中去,甚至会和作品中的主人公一同悲,一同喜,仿佛精神经受了一次洗礼,情感得到升华。越是这样,文学就越具有吸引人的魅力。而不喜欢文学的人远离了作品,只是专注于现实生活,认为的生活太过于真实,而没有文学的朦胧与虚幻,当然也就坠入了偏狭的境地。

喜欢高雅文学的人不一定是高雅的,很可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像李白一样,表面上被称为诗仙,其实有着极强的功名利禄之心,要通过别人举荐做官,而且一辈子追求功成身退,到死功未成,身亦未退。苏轼也是一样,表面上是个文学家,暗地里崇拜权力,是个官迷,在被贬的过程中屡次给皇帝上书,要求被重新启用。越是这样,他们的文学作品写的就越深刻,却只是掩饰他们追求功名利禄之心。文学不带有太多的功利属性,大多只是写故事,写人性,感染人,熏陶人,让人变得高雅起来。但喜欢文学的人并不一定高雅,很可能喜欢只是一种感性的喜欢,而理性方面却背离了文学的宗旨,追求功名利禄,追求功利主义的东西,也就庸庸碌碌了。陶渊明辞官归隐,躬耕田园,本身就是高雅的,却不被很多人喜欢。追求功名利禄的文学家,有的喜欢陶渊明,但只是感性的喜欢,理性方面却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力,不肯离开官位,即便被贬了也要上书皇帝,恳求皇帝重新启用。读了俗文学作品的人很容易陷入俗套,尤其是读了一些色情小说的人,很容易走上歪路。



文学作品并非都是高雅的,有很多是通俗的,即便到了现在,也有很多通俗小说出现,甚至因为通俗小说过多而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网络文学异军突起,很多写手日更上万字,动辄一部小说达到几百万字,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喜欢这样的小说,不一定变得高雅起来,反而容易陷入作者编制的圈套,只是追求惊险刺激,却往往忽略了文学的高雅属性。在纸醉金迷的时代,人们大多都在追求权和钱,倘若谁喜欢文学,谁就会被人笑话为不切实际。而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喜欢文学,甚至很多青年都在写诗。而现在诗歌已经完全堕落,并非诗人们写不出好诗,而是没人读诗了。小说被资本扶植,迅速崛起,但繁荣的是网络小说,而作为严肃文学作品的小说却大多乏善可陈。即便读者读了大量的所谓严肃文学作品,也仍然不能高雅起来。因为这样的小说已经被资本绑架,被权力限制,不会促进读者深入思考,也不会给读者太多的人生启示。文学似乎走入了非常狭窄的境地,在正义与权力和资本的夹缝中生存,总会变得畸形生长。有人喜欢文学,也只是感性的喜欢,而理性方面却并不能亲自操刀,不能当作家,甚至写不出一篇像样的文章。想要写作的就要到网上查资料,却最终不如人工智能写得好。为什么还要去写呢?看现成的不行吗?

倘若人工智能可以写出和作家媲美的作品,那么作家这个职业将会消失不见,作家们也就失业了。但作家们相信自己的创造力,相信自己比人工智能更善于写作,也更善于获得灵感,灵活应变。喜欢文学的人也喜欢一些作家,以为作家的独创性是天赋。即便作家通过后天学习,具有了极强的创造力,也仍然会被读者青睐。作家把自己所思所想写出来,用艺术生的手法构思,用独特的语言描写,就很容易获得一些读者的认同。但偏偏作家们容易炫技,很容易在资本的收买和权力的限制下搞语言创新,却缺乏故事创新,也缺乏思想的开创性,当然也就没什么值得看的。文学作品浩如烟海,总是不断更新,却往往拾人牙慧。只是作家变换语言,却没有变内容。凭空虚构的东西越来越能迷惑人,也越来越顺应读者的阅读期待,最终弄成了庸俗的东西。而真正具有开创性的作品,往往不被人赏识,被资本认为不能获得预期的收益,被权力系统认为有一定的危险性,当然也就不可能发表了。或者发表之后,根本不能获得市场的认可,当然也就销声匿迹了。市场上的文学作品大多乏善可陈,而真正的优秀作品大多出现在过去思想开放的时代。似乎过去思想开放的时代言论更为自由,作家们写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开创性也就更强。



喜欢文学作品的人有一些感性色彩,容易在感性的境界里获得一定的自由,但理性方面却仍然要生活,要追求功名利禄,或者只是工作挣钱,平平淡淡。文学不能当饭吃,没有文学照样可以吃饭。喜欢文学不是什么毛病,但也绝对不是高雅的象征。喜欢文学的人很可能成为耽于幻想的人,也很可能成为被人愚弄的对象。喜欢文学的人比较自恋,也喜欢独善其身,倘若人人都喜欢文学,那么社会将会出现一定的繁荣景象,尤其是道德层面和哲学层面会出现繁荣,而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文学的时代,似乎功利主义思想更加严重,人们受到资本和权力的支配也更加厉害,当然也就没有太多浪漫的幻想和精神的自由了。喜欢文学其实是喜欢感性的自由,可以暂时从理性的痛苦中挣脱出来,获得精神的陶冶,也重新找到早已被摧残和隐藏的人性,甚至可以迸发出人性的光辉,具有人文主义情怀。喜欢文学就是喜欢精神的自由,喜欢人性的光辉,当然也可能误入歧途,却不是什么高雅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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