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12日傍晚时分,新四军军部和直属队的指战员们,仍然在石井坑村周围坚持战斗,然而由于地形不利和寡不敌众,伤亡越来越大,军部与各纵队之间的联系也全部中断,叶挺军长痛心疾首,但也深知无力回天了,此时终于接到了延安的紧急指示,可惜这封电报来的太晚了!



(新四军秘书长李一氓)

这封毛主席1月11日亲拟的电文,是由新四军江北指挥部转发的,因此军部直到次日才收到,毛主席指示:“望全军服从叶、姚指挥,执行北移任务,你们的环境虽困难,但用游击方式保存骨干,达到苏南是可能的”!

电文主要有二层意思,一是在项英曾擅自离队的情况下,首次明确赋予叶挺军长以军事指挥权,然而为时已晚!二是如果形势极端不利,允许新四军被围部队“用游击方式”突出重围,换句话说,可以拆开建制分散突围。

当天晚些时候,叶挺和东南局副书记“小姚”召集军部主要干部,在石井坑村的狮形山树林开会,决定遵照延安的指示,组织军部人员分两路突围:叶挺率军部机关、教导总队、老五团剩余的500余人为一路,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率政治部为一路。

叶挺军长会后下达命令,要求新四军军部秘书长李一氓,向江北指挥部发出最后一封电报,通报军部分散突围的消息,然后立即砸毁电台烧掉密码本,这就意味着,新四军军部从此与各方彻底失去了联系!



(叶挺)

一、曾经担任毛主席的秘书

李一氓同志,四川彭县人,毕业于上海的沪江大学,1925年入党的老革命,北伐时期任北伐军总司令部政治部宣传部科长,文字了得,精明干练,曾被政治部主任郭沫若盛赞为“政治部的台柱子”!

1927年南昌起义成立参谋团,以刘伯承为参谋长,李一氓则担任秘书长,足见革命早期资历的深厚。其后在上海的特科工作,又是周总理的下级,因此1932年撤往中央苏区后,直接出任政治保卫局执行部长。

长征到达陕北后,李一氓调到毛主席身边做秘书工作,虽时间不长,却有幸当面聆听伟人的教诲。1935年底改任陕甘省委宣传部长,西安事变爆发后,曾作为毛主席的私人代表,准备做刘湘的统战工作,因故未能成行。



(李一氓同志)

抗战爆发后,党中央选派李一氓南下,出任新四军军部秘书长,协助项英进行部队的集结和改编工作,之所以特别选中李一氓,中央领导在行前谈话时,专门提到了这个问题,因为李一氓跟项英、叶挺都是老战友。

李一氓在北伐时期,便与北伐名将叶挺熟悉,而在上海特科工作期间,又与项英经常见面,加之曾经在毛主席身边工作过,确实有着独特的优势,李一氓对此回忆说:“因为项英、叶挺我都熟悉,要我做他们之间的缓冲人”

对于这个特殊任务的性质,李一氓起初并未完全理解,及至到达新四军军部开始工作后,才深刻地体会到组织上的良苦用心:新四军正、副军长之间矛盾重重,严重影响了部队的建设和发展,也是1941年初遭遇惨痛失败的主因。



(陈项首长)

李一氓在新四军的职权颇重,不仅担任军部秘书长,还兼任军部军法处长,分管机要和保卫工作,因此直接掌握着电台,可以说,延安和皖南之间的每一封电报,都要经过他的手,是那段历史的重要知情人。

1941年1月12日的深夜,李一氓坚决执行了军长的最后一道命令,发完电报后监督同志们销毁电台和密码本,然后才在夜幕中开始突围,冲出敌人第一道封锁线后,还与新四军政治部副主任余立金(开国中将)等人意外相遇。

几个同志商量过后,决定暂不继续向外突,而是在一位老乡的帮助下,在山洞里潜藏数日,从而避开了敌人的正面搜捕,形势稍缓后为减小目标,李一氓与其他同志分手,独自踏上了突围之路。

至1月底,李一氓终于有惊无险地突出包围圈,到达如今安徽黄山市的潜口镇,当然危机并没有解除,敌正规军和民团,还在沿途大肆搜捕新四军突围人员。



二、出敌不意反向突围到桂林

从皖南突围到苏南或者苏北,自然都是向着东方走,不过李一氓判断,那也是顽军重点盘查和搜捕的方向,突围机会反而渺茫,事实也的确如此,当时许多冲出皖南山区的同志,都是在去东方的路上被捕的。

李一氓经过认真考虑,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西去桂系军阀的老巢广西桂林,那里是设有八路军办事处的,而桂林“八办”的主任正是开国上将李克农,在李一氓看来,“红色特工王”一定有办法把他送到重庆去。

到了重庆既可以面见周公汇报工作,也能揭露重庆当局的倒行逆施,李一氓下定决心后,好在身上还有些经费,于是花了大价钱,在潜口镇一个店主手里,搞到了一张去桂林的通行证,如此一路辗转,于2月6日到达桂林。



(袁国平主任)

不料情况发生巨变,那段时间桂系也翻了脸,李克农已率桂林“八办”被迫撤往重庆,李一氓骤然之间,失去了跟组织接上头的机会,被困在了敌占区腹地的桂林,这可怎么办呢?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

李一氓打听到消息,桂林八路军办事处虽然撤离了,但是受李克农领导的“国际新闻总社”还在营业,著名新闻人、经理孟秋江(党员)仍坚持在桂林,负责秘密安排和掩护人员撤离,而他恰恰是李一氓的老朋友。

李一氓总算找到了孟秋江,并委托他联系一个大人物,此公便是“军事委员会桂林办公厅”主任李济深,粤军著名大佬,也是李一氓北伐时期的老长官,曾因反蒋流亡海外,全面抗战爆发后回国。



(李济深)

桂林办公厅是“桂林行营”降格后的机构,基本已沦为闲事衙门,不过李济深资格老名气大,又挂着三颗将星,在桂林办点什么事还不难,而李济深得到消息后,也很快秘密约见了老相识李一氓。

交谈中,李济深对于李一氓要去重庆的想法,认为绝不可行,因为当时政治气候大变,从桂林到重庆这一路危险重重,因此建议李一氓走海路去苏北,延安已通电全国:正在苏北重建新四军军部!

李济深于是动用权力和关系,安排李一氓先坐火车,从桂林前往衡阳,然后转乘汽车赶到粤北的韶关,再从韶关坐飞机直飞香港,一路上李一氓手持“桂林办公厅”的证件,在敌占区倒是畅通无阻。

1941年2月底,李一氓终于抵达香港并顺利找到了“八路军香港办事处”,受到廖承志主任的热情接待,从皖南到香港历时40多天,期间行程遍及安徽、浙江、江西、广西、湖南、广东六省,奇迹般突围成功!



(廖主任)

三、成功突围的新四军最高领导

在香港的“八办”,李一氓获悉了叶挺被扣、项英牺牲的消息,当然悲痛万分,随即向廖主任详细报告了“皖南事变”的经过,又把军部突围和战斗的过程,以及叶、项之间的不同意见和自己的个人看法,全部写成了文字材料。

这份几千字的重要文件,由香港“八办”分作六封长电,及时拍发给了延安,给党中央深入了解新四军当时的情况,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毕竟李一氓已经是新四军成功突围的同志中,职务最高的领导人:

在新四军主要首长中,军长叶挺遭敌扣押监禁,1946年因飞机失事牺牲;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在突围战斗中壮烈牺牲;副军长项英、副参谋长周子昆遭叛徒杀害;而“小姚政委”当时在新四军并没有职务。



(左为李一氓)

在香港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李一氓走海路,于1941年夏辗转到达苏北盐城,也就是重建后的新四军军部所在地,受到了同志们的热烈欢迎,突围之路堪称艰险。

其后李一氓被安排转入地方工作,历任淮海区、苏北区的行署主任等职,抗战胜利后,任华东局常委兼宣传部长,兼任苏皖边区政府主席。

尽管李一氓在皖南事变中,创造了“千里走单骑”的突围奇迹,但时任华中局书记、新四军政委少奇同志,仍然认为他没有很好地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



也就是作为“叶、项之间的缓冲人”,在叶、项不能很好合作的问题上,李一氓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对新四军在皖南的惨痛损失,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

最终新四军军分会决定,给予李一氓”口头警告“的处分,应该说处分并不严重,而李一氓也心悦诚服地表示接受,跟那么多牺牲的同志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新中国成立后,李一氓曾任驻缅甸大使,70年代后期开始担任中联部常务副部长,80年代以后担任中纪委副书记、中顾委委员等职务,1990年12月因病逝世,享年8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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