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正在厨房忙活儿,客厅的手机不停作响,忙完一看竟有5个未接,全是堂姐晓静打来的。我们很少联系,突然打这么多电话应该是有急事?我走到阳台顺手回拨了过去,电话半响才被接通,那头传来晓静沙哑却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他爸过世了,第二天就要出殡,希望我们一家能赶回去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很震惊但却没有太大起伏,阳台的冷风吹得我脑瓜不自觉清醒了几分,我深吸了一口冷风,用平静的声音说:晓静姐,我们就不回去了,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再告诉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哑着声音道:“好,我懂的。”
挂完电话后,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窗外的冷风依旧呼啸而过,却吹不走我内心的复杂情感。五叔的离世确实令人惋惜,但过去的种种恩怨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我们两家之间。
我们和五叔一家早已形同陌路了,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我们两家之间的矛盾太深,难以化解。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农村,父亲那辈兄弟姐妹众多,奶奶生了3个儿子2个姑姑,我父亲排老三,大伯早年因工作去在外省,2个姑出嫁后就我们家和五叔一家住在村子里,两家相隔不到200米的距离。
按理说亲兄弟应该团结友爱、互相帮助才是,但我们家和五叔家却不是,那时候大家都穷,资源匮乏,早年因为爷奶在谁家养老的事有点小矛盾,后来又因为宅基地和那几亩田地的问题,关系搞得特别僵。
奶奶过逝后,爷爷也因为天冷不小心摔倒后彻底瘫了,起初说好轮流照顾,每家住一个月,但老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大伯家在外地根本管不了,只能我们和五叔轮着照顾,以前五叔一家是和两个老人住一起,他是超生,村里没给他分田地,按理说爷奶有房子应该住自己的房子,但五叔要求爷爷搬到我们家,为此母亲还收拾出了一间空房给爷爷住,可等再次轮到他们家五叔却不管了,后来爷爷就一直由我们家照顾,但这仅仅是一个导火索。更重要的还是家里宅基地和那几亩田地的分配上。
五叔仗着他家里人口多,开销大霸占了家里大部分的田地,而我们家因为只有我们姐妹俩,在他看来早晚都是要嫁出去,所以爷奶的宅基地也占完了,父母不同意,应该三兄弟平分才是。何况爷爷只是瘫了,人还在。不应该这么早就把爷奶的那份宅基地分了。
因为这件事两家争执了半年多,最后还是经村里几个年长的老人从中调和才勉强算分清,因为爷爷跟着我们,老宅最终分成两部分,大伯自愿放弃,但田地他们家人口多分了三分之二,我们家人口少就要了家门口的那几亩田,其他还有竹林、山林这些爷爷不同意分,但后来也被他们占了去,不过都是后话。
因为这次纷争,我们两家关系也僵了。
五婶是个嘴利的人,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能像刀子,把我们原本就岌岌可危一点亲情给割得所剩无几。
记得那年父亲为了挣点钱,养了很多鸭子,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常年吸烟导致身体出现问题病倒了,可钱都花在买饲料上了,没钱治,母亲着急把这批鸭子卖了,但得拉到县城,当时村里只有五叔有拖拉机,母亲去求他帮忙,没想到不但不帮忙,还被五婶的冷嘲热讽一翻。母亲气得只好用自行车拉,但杯水车薪,远解不了父亲治病的钱。
后来只好把家里的池塘和大半的鸭子一起低价转给了别人,才凑齐费用。
父亲出院后也做不了重活,所有的担子落在母亲身上。开学的时候,我们甚至连几百多块的学杂费都交不起,爷爷听说后叫母亲去把竹子砍了卖钱给我们交学费,没想到五婶听说后却找来了,说爷爷太偏心,只顾我和姐姐,不顾她的孩子,我们才是亲的,五叔是他捡的,边说还边往人多的地儿走,最后闹得把卖竹子的钱拿走了一半这事才算完。
后来爷爷走了,五叔拿走山林和竹林,母亲去理论,但五婶不是个能讲理的,还让我们有本事就去告,母亲被气红了眼,从那以后两家更是基本不来往了。
我上高中那年,姐姐上大学,家里本就捉襟见肘,如今更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母亲把家里养的老母猪都卖了还是凑不齐,只好硬着头皮去跟五叔借。
那天我站在他们家门口,听母亲低声下气跟五叔说,两孩子上学还差点钱,能不能先借点,我们一定还上。
五叔坐在炕上没搭话,五婶却说:你们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还来求我们借钱。”母亲说:真是没办法了,才求你们帮帮忙。但最后他们还是一口回绝了,五婶还说:“我们家晓静和她弟也要上学,没有多余的钱借你,再说了,借给你们了还不还得上还难说。
母亲红着眼走出来,那天我难过得心口发紧,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心寒他们的冷漠。但这些都只能压在心里。从那以后,两家是彻底闹翻再没来往。
家里的经济情况直到我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后才慢慢好转,姐姐嫁在我们县城,而我也在省城安了家,很少回去了,逢年过节回去探亲,以前还会送年礼买点水果给五叔,但转头就会听见五婶同别人说我送的水果不新鲜等等,听了几次后来我们连年礼也不送了。
2015年我们凑钱帮父母一次性补了养老,没想到因为这事还引来了五婶的嘲讽,只因当时村里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投几万块钱去买养老的,而五婶就嘲我们浪费这么多钱到时候有没有这么好命能领还是一回事儿,当时听了真是气得不清想去理论,但母亲却拉住我摇摇头说不用理她。两家的关系再难修复,我们每一次的靠近换来的总是遍体鳞伤。
2017年,当时县城房价还算便宜,考虑到父母都老了,为了方便照顾两老,我和姐姐凑钱在县城买了一套三居室给父母住,距离姐姐家只有一碗汤的距离。父母搬出来后我回去得更少了,也渐渐和老家的人断了联系。
如今五叔离世,虽然震惊,但一想到回去会面对五婶,我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形同陌路的这些年,我深刻的明白,血缘关系并不是维系亲情的纽带。真正的亲情来自相互的理解、包容与关爱。有些人没有血缘关系却相处自然像亲兄弟,而有的人虽然有血缘关系,却形同陌路。
回想起那些年经历的种种,每一件小事都像是一把刀,割裂了本应亲密无间的亲情。父亲病重时的无助,母亲求借无门的心酸,还有那些被五婶一次次刺痛的话语,这些回忆至今仍让我心痛不已。尽管岁月流转,但这些伤痕并未完全愈合,反而在某些时刻隐隐作痛。
如今,父母已经搬到了县城,生活条件也有所改善。我们姐妹俩尽己所能为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让他们安享晚年。这或许是对过去一切最好的回应——我们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孝顺与关爱,而不是依赖他人或寄希望于修复早已破裂的关系。
五叔的离去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虽然我们选择了不回去,但这并不代表冷漠或无情。相反,这是对彼此的一种尊重与释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选择,我们不能强求别人按照我们的期望行事。
过去的一切已经成为历史,我们应该学会放下,不让过去的伤痛继续影响当下的生活。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不必为了迎合他人的期待而改变自己。愿我们在未来的日子里,珍惜眼前的美好,勇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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