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抗日烈士谢晋元的遗孀凌维诚,请求上海市长陈毅,给她一个房子,陈毅当即下令,把吴淞路466号的房产赠予她,不料,她竟带着几个年轻男子一同入住。
凌维诚本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她的父亲是个富商,从来没让她吃过苦,如果她没有认识丈夫谢晋元,或许她会一生富贵。
1929年,凌维诚认识了黄埔军校毕业的谢晋元,两人互相欣赏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凌维诚的父亲劝她:“跟着他,你可能会吃苦的,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凌维诚坚定地点头,见她如此坚决,父亲没有再说什么,凌维诚和谢晋元结婚后曾过了一段甜蜜的生活。
然而,1936年淞沪会战前夕,谢晋元将身怀六甲的妻子送回广东蕉岭老家,离开时,谢晋元仅仅握着凌维诚的手说:“等打完仗,我来接你们。”
之后,谢晋元率八百壮士死守四行仓库,而远在广东的凌维诚各种不适应,她在上海长大,本就是个千金大小姐,根本做不来农活,但看着家里的孩子,她强迫自己去学。
于是,她用弹钢琴的手第一次扛起锄头下地插秧,在蚊虫肆虐的土坯房里生下幼子谢继民,邻居们笑话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只是每晚都躲在被窝里哭。
后来,凌维诚知道稻谷要晒三个日头才能脱粒,发现四岁的小女儿高烧是因为疟疾蚊,在田埂上教孩子们认字......为了吃饱饭,她甚至把结婚时的翡翠耳环典当了。
1941年,丈夫谢晋元被叛徒刺杀的噩耗传来,凌维诚在祠堂里枯坐三天,直到大儿子扯她衣角:“妈妈,我饿。”
凌维诚才忽然惊醒,丈夫在离开前曾让她好好照顾孩子和自己,让她要好好活着,即使丈夫不在了,但这不是让她倒下的理由,她们的孩子还在等着她吃饭。
那天之后,凌维诚似乎变了,这个曾经见血就晕的富家女,开始背着竹篓翻山越岭卖草药,用粤语夹杂上海话跟药铺老板砍价:“再添两个铜板,孩子等着买课本。”
1945年抗战胜利后,凌维诚带孩子回上海,黄浦江码头依旧繁华,可上海早已物是人非,凌维诚的娘家破产,房产被占,她和孩子只能像野草一般挤在亭子间。
而在这期间,她遇到了丈夫谢晋元曾经的部下和遗孤,有些人没有干活能力只能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那时候的上海物价飞涨,吃不饱饭的人多得是。
看到这一幕的凌维诚双眼通红,这些都是跟着她丈夫上过战场的战友呀,凌维诚颤抖着握住他们的手:“从今天起,我让你们吃饱饭。”
这一刻她才明白,比起战场上的牺牲,活着的人要承受更多的煎熬,后来,凌维诚陆陆续续又遇到其他的四行仓库守军的遗属,她一直在默默接济对方,直到连亭子间的租金都付不起。
凌维诚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必须要找人帮忙,这些都是抗日烈士的遗孤,而她自己也是烈士遗孀,应该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
1949年新中国成立,凌维诚鼓起勇气给上海市长陈毅市长写信:“恳请政府给孩子们一个安身之所。”陈毅得知这是烈士遗孀和遗孤,当即下令,把吴淞路466号的房产赠予她。
很快,房子交到了凌维诚手中,她带着孩子和几个面容憔悴的年轻男子一同入住,路人看到后纷纷窃窃私语:“谢家寡妇怎么带野男人回家?”
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抗日英雄和阵亡将士的遗孤,这些遗孤最大的左腿装着木制假肢,是谢晋元旧部的儿子;最小的才十六岁,父亲牺牲时他尚未出生。
后来,凌维诚把这个三层楼房收拾好,成立四行孤军工业服务社,陆陆续续接济了不少行动不便的遗孤。
有了住的地方,开销也越发大,凌维诚白天教他们织毛巾、做肥皂、糊火柴盒,成立孤军牌日用品,上海市民得知孤军牌日用品的来历,纷纷排队抢购。
不但如此,凌维诚还在院子里教他们读书识字,当她在黑板上写下:“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时,大家都双眼通红。
这栋洋房成了最后的孤军营,住在这里的人,衣服虽旧却洗得干净,1973年退休后,凌维诚依然在吴淞路466号接待各地来访的老兵,有人劝她:“您该享享清福了。”
她抚摸着谢晋元的遗像说:“他用生命守住四行仓库,我要用余生守住这些活着的英雄。”
1983年,凌维诚在卧室安详离世,儿子为她整理遗物时,在樟木箱底发现二十多封未寄出的信和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这些信是写给阵亡将士家属的慰问信,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107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有标注“病故”“回乡”.......
凌维诚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指挥过千军万马,但她用大半生守护着战火中最易被遗忘的人,真正的英雄主义,从来不只是战场上的呐喊,更是废墟中执着点燃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