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快回来!"电话那头姥爷的声音抖得厉害。
黑色转盘电话在1987年的冬天显得格外刺耳。
八十年代的县城街道上飘着煤灰味。
我攥着那张发黄的全家福照片哭了一整夜。
舅妈周淑兰顶着全厂闲言碎语把我领回家。"家里三个娃都养不活还添张嘴?"邻居王婶的闲话飘进窗户。
十五平米的平房里挤着七口人。
煤炉子熏黑的墙上是表哥用粉笔画的孙悟空。
舅妈每月发工资那天总会带五颗水果糖回来。表妹为颗糖闹脾气说"她又不是咱家人"。复读那年发现舅妈胳膊上贴满膏药。
她偷偷把嫁妆金戒指当了给我交学费。
姥爷退休金两千块在当年是笔巨款。
蓝布包里的钞票还带着供销社的油墨味。
"你妈当年借我两百块救急.
"舅妈终于说出秘密。县城中学的工资条显示四十三块五。我把赎回来的金戒指塞回舅妈手心。
九十年代下岗潮席卷国营工厂。小书店的收音机整天放着《渴望》主题曲。
新买的商品房墙上挂着那张泛黄全家福。
表妹结婚时我悄悄把金戒指塞进嫁妆盒。现在全家聚餐时还会说起煤炉子烤红薯的香味。个人觉得那个年代的人活得特别有劲头。
日子再苦也挡不住真心换真情的温暖。
如今看孩子们玩手机总会想起露天电影。那份毫无保留的付出现在真的很少见了。
街坊邻居的闲话早被时代车轮碾得粉碎。血缘只是开始,爱才是永远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