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南京城在冬日的暮色中沉沦,城墙上弹痕累累的砖石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血迹

上冈光雄的军靴踏着支离破碎的玻璃,每一步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日军的炮火削掉了半个钟楼,楼上的铁钟已经发不出声响,城里现在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上冈光雄

“扫荡每个角落!”上冈呵斥着新兵岩田,给他下达了第一个任务。难民区的建筑像被猛兽啃咬过后的骨架,斜垮下来的店铺招牌犹如飘荡在风中的招魂幡。血腥味与焦糊味在风中传来,钻进活人的鼻子里。

三条巷的一户人家里,上冈用刺刀挑开了米缸的盖子,发霉的米粒簌簌滚落。他的手指紧握着刀柄,手套上浸出了细微的油汗,警惕着米缸可能跳出的杀手。就在神经高度紧张之时,上冈突然听到了一阵沉闷的撞击声。这声音虽然细微,却被耳尖的上冈听得分明,声音是从木桶里发出来的。

这声音像电流般窜过脊柱,让上冈突然浑身来了劲。就在三个小时前,他在城北仓库里,正是循着类似的声音揪出了躲在咸菜缸子里的一对母女。



“哐当!”上冈一刺刀挑飞了木桶的盖子,闪着寒光的刺刀对准了木桶之中。蜷缩在桶底下的活物是个少女,她穿着天蓝色的棉袄,领口处露出半截红绳,系着一把别致的小银锁。少女颤抖的睫毛上凝结着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她的瞳孔里倒映着刺刀的寒光,脸上写满了恐惧。

六个日本兵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深深地吸引了他们的关注。自从攻入南京城,上冈分队还是第一次抓到少女,他们像珍惜宝贝一样地盯着她,每个人的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新兵岩田的喉结甚至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少女的布鞋在木桶内踢出凌乱的节奏,日本兵将她一把拎出了大木桶,她的后脚跟磨破的袜子上浸着鲜红的血。这就是她躲在木桶里的原因——她的脚受伤不能走动,只好躲藏在这里。



“排队!”上冈一如既往地以不容置疑的威严,命令着六个蠢蠢欲动的日本兵。日军最讲究次序,发现好东西并分享时,也要按照军衔和入伍的年限来进行排队。在上冈的命令之下,六个日本兵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队。上冈排在了第一个,新兵岩田排在了最后……

当第七个士兵系皮带时,少女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嘴角流着白色的泡沫,身体瘫软得犹如地上堆积着的雪泥。几个日本兵拉着她的手脚,将她重新塞进了木桶里。上冈扯下了她脖子上的小银锁,小银锁正面刻着“平安”,背面刻着“幸福”。上冈将这个小银锁收入了囊中,这是一个值得收藏的纪念。

少女的棉裤浸透暗红,在零下五度的空气里迅速凝结成冰,摩擦木桶时发出细碎的“咔啦”声。这个寒冷的夜晚,她如果得不到救治的话,很有可能会冻死在这里。离开这间屋子时,意犹未尽的新兵岩田一脚将木桶踢到了角落里,少女的一只手掉了出来。七个日本兵扛着杀人的刺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那里……



1945年8月15日,上冈光雄和他的小队向中国军队投降,上冈光雄被关进了战犯集中营。为了保住一条小命,上冈光雄将当年写的日记本拿出来,作为罪证上交了战犯管理所。

上冈光雄在中国被关押了十年,到1955年时获得特赦,对他犯下的罪行不予追究。上冈和成千上万的日本兵侨民,乘坐着轮船返回了日本。原来以为必然会死在中国的他,最终回到了妻子儿女的身边。



几十年过去了,上冈对犯下的暴行后悔不已,他几乎每天都在为自己赎罪,频繁参加揭露日军暴行的各种公益活动。对于这件残忍的往事,上冈这样说道:

“日军太过于残忍,那个躲在木桶里十五六岁的少女,日本兵对他做下了禽兽暴行,这是永远赎不清的罪!”


上冈光雄的日记

注:上冈光雄,系日军第16师团第33联队分队长、伍长,1956年获得特赦遣返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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