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许强已经起床和面。狭小的出租屋里,他动作熟练却尽量放轻声音,怕吵醒隔壁房间的母亲。面团在盆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额头上的汗珠滚落,混入面粉中消失不见。
"强子,又这么早?"母亲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妈,您再睡会儿,我去占个好位置。"许强擦了擦手,走到母亲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床头柜上摆着五六个药瓶,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五点整,许强推着改装过的三轮车来到城中村与商业区交界的天桥下。这里是他的"黄金位置",人流量大,又恰好处于几个城管管辖范围的交界处,巡查频率相对较低。他支起折叠桌椅,挂上"强子手擀面"的招牌,蓝色塑料布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第一锅水刚烧开,就有早起打工的人围了过来。
"老样子,多加辣。"建筑工人老王抹了把脸上的灰,一屁股坐在塑料凳上,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许强笑着点头,手上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面团在他手中变成细长的面条,滑入沸腾的水中。他眼角余光却一直警惕地扫视着街道尽头——那是城管通常出现的方向。
六点半,早高峰开始,许强的摊位前排起了队。他额头上的汗就没干过,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就在这时,街角出现了那辆熟悉的白色皮卡。
"城管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小贩们顿时乱作一团。
许强动作极快——火调小,锅盖盖好,招牌一收,三轮车往旁边小巷一推,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秒。他蹲在巷口阴影处,看着三个穿制服的城管慢悠悠地走过来,没收了几个反应慢的小贩的货物。
"陈队,今天这么早?"许强递上一支烟,脸上堆着笑。
城管队长陈志明接过烟,却没点,只是拿在手里把玩:"许强,这个月第三次了。上面有新指示,这片要严打。"
"我懂我懂,明天就去办执照。"许强嘴上应着,心里却清楚那三千块的营业执照费他根本拿不出来。
陈志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下周一,我要看到执照摆在摊位上。"说完带着人走了。
许强松了口气,重新支起摊位。生意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他才得空数了数今天的收入:扣除成本,净赚一百八十三块。他小心地把钱分成三份:母亲的药费、房租、生活费。
回家的路上,许强在药店前徘徊了十分钟,最终只买了最便宜的止疼药。医生开的进口药要两百多一盒,他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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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了。"许强推开门,发现母亲正试图从床上爬起来。
"别动!"他赶紧放下东西去扶,"要什么我帮您拿。"
母亲摇摇头,枯瘦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强子,妈这病...别治了。把钱留着,你找个正经工作..."
"您说什么呢!"许强打断她,声音却哽咽了,"医生说再坚持治疗就会好转的。我今天赚了不少,明天给您买那个特效药。"
晚饭后,许强洗好碗筷,坐在床边给母亲按摩浮肿的双腿。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开始,天桥下每个摊位每月交800保护费。不交后果自负。——青龙帮"
许强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什么青龙帮?这片区从来没人收保护费。他删掉短信,没当回事。
第二天清晨,许强照常出摊。刚支好招牌,三个纹身青年就围了上来。领头的黄毛一脚踢翻了调料架:"钱呢?"
"什么钱?"许强强装镇定,手却悄悄摸向案板下的擀面杖。
"装傻是吧?"黄毛一把揪住许强的衣领,"昨晚短信没收到?"
周围的顾客纷纷后退,没人敢出声。许强深吸一口气:"我没钱交保护费。这小本生意..."
话没说完,一记重拳砸在他腹部。许强弯下腰,又被一脚踹倒在地。他听见桌椅被砸烂的声音,锅碗瓢盆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最让他心痛的是那袋面粉被故意倒进下水道——那是他三天的用量。
"明天见不到钱,砸的就不只是摊子了。"黄毛临走前踢了许强一脚,正好踢在肋骨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许强蜷缩在地上,直到确定那帮人走远了才艰难地爬起来。他的三轮车被砸变了形,锅具全毁了,面粉和调料洒了一地。最要命的是藏在车座下的两千多块钱也被搜走了——那是他攒了三个月准备交房租的。
"强哥,你没事吧?"隔壁卖煎饼的老张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许强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青龙帮什么来头?"
"新来的,听说背后有大人物。"老张压低声音,"这片十几个摊子,没人敢不交。上周卖水果的老李头反抗,第二天被人发现断了一条腿。"
许强回到家,没敢告诉母亲实情,只说车子坏了要修。夜里,他躺在床上,肋骨一阵阵抽痛,却比不上心里的绝望。八百块,几乎是他半个月的纯利润。交了保护费,母亲的药钱怎么办?
第二天,许强没出摊。他去了派出所,值班民警听完他的叙述,头也不抬地做着记录:"有证据吗?监控?伤情鉴定?"
"天桥下没监控,但我可以指认那些人..."
民警叹了口气:"没证据立不了案。这样吧,有情况随时报警。"说完就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许强走出派出所,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他又去了社区服务中心,工作人员的态度更敷衍:"这种纠纷我们管不了,建议你走法律程序。"
法律程序?许强苦笑。他连律师咨询费都付不起。
接下来的三天,许强尝试换个地方摆摊,但好位置早被占了,差的位置根本没人光顾。他试着去找正经工作,可三十多岁的年龄,没学历没技术,连洗碗工都嫌他年纪大。
第四天夜里,母亲的止痛药吃完了,疼得直呻吟。许强翻遍所有口袋,凑出最后五十块钱,跑去药店买了最便宜的止疼片。回来的路上,他被三个黑影堵在了巷子里。
"听说你去报警了?"黄毛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许强还没来得及辩解,雨点般的拳脚就落了下来。这次他们专门往脸上打,最后一脚踹在他左膝上,他听见"咔"的一声脆响,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再敢报警,下次就是你妈躺医院了。"黄毛踩着他的手碾了碾,扬长而去。
许强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爬回家的。母亲看到他满脸是血的样子,当场晕了过去。他拖着伤腿,背起母亲就往诊所跑。
"左膝韧带撕裂,肋骨骨裂,面部多处软组织挫伤。"诊所的老医生摇着头,"你妈这是受了惊吓,血压飙升,必须住院观察。"
"多少钱?"许强哑着嗓子问。
"押金三千,后续治疗看情况。"
许强摸出银行卡——里面是他全部积蓄,两千一百块。老医生看他实在可怜,勉强收了钱,但说好明天必须补上剩下的。
那一夜,许强坐在诊所走廊的塑料椅上,膝盖肿得像馒头,眼睛因为充血几乎看不清东西。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冰冷的愤怒在血管里流淌。
清晨,他拄着老医生借给他的拐杖,来到天桥下。他的摊位已经被别人占了,老张看到他,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你怎么还敢来?青龙帮放出话了,见你一次打一次!"
"张叔,借我两百块钱。"许强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妈在医院,我得补押金。"
老张掏遍所有口袋,凑出一百五十块:"就这些了,我老伴也病着..."
许强道了谢,转身要走,却被老张拉住:"强子,别做傻事。那些人...咱们惹不起。"
许强没回答,只是轻轻挣开了老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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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所有可能借钱的地方:以前打工的餐馆老板、远房表舅、甚至高利贷。但要么被拒绝,要么对方自己也穷。最后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手中的四百多块钱——连一天的住院费都不够。
"强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强转身,看到一个瘦小的少年,脏兮兮的脸上有一道疤——是半年前他经常给剩饭的那个流浪孩子。
"小杰?你怎么..."
"我听说你的事了。"少年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有个地方...可以帮你。"
许强本想拒绝,但想到病床上的母亲,他沉默了。
小杰带他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栋废弃的办公楼。地下室入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看到小杰点了点头。穿过昏暗的走廊,尽头是一间改装过的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人转过身,许强倒吸一口冷气——是陈志明,那个城管队长。
"许强,好久不见。"陈志明笑着站起身,西装革履,与穿制服时判若两人,"听说你遇到麻烦了?"
许强瞬间明白了许多事。他转身想走,却被门口的大汉拦住。
"别急。"陈志明递给他一杯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实是,青龙帮不是我的人,他们是我的竞争对手。"
许强没接酒杯:"你到底想说什么?"
"加入我们。"陈志明直视他的眼睛,"你熟悉这片区所有小贩的情况,人缘也好。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去收保护费?像青龙帮那样?"许强冷笑。
陈志明摇摇头:"我们提供的是'保护',不是威胁。小贩交钱,我们确保他们不被骚扰,包括...不被城管没收货物。"
许强想起那些被没收家当的小贩绝望的眼神,想起自己无数次东躲西藏的日子。多么讽刺——执法的和违法的,原来是同一伙人。
"我需要钱,现在就要。"许强听见自己说。
陈志明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钞票:"五千,预付工资。你母亲的医药费,我全包了。"
许强接过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彻底破碎了。但同时,又有一种奇怪的解脱感——至少母亲有救了。
"你的第一个任务,"陈志明递给他一份名单,"让这些小贩明白,交钱给我们比被青龙帮骚扰强。方法...你自己想。"
走出大楼时,阳光依旧刺眼。许强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又摸了摸藏在裤管里的擀面杖——那是他唯一带来的"家当"。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再也不用躲城管了。
因为现在,他自己就成了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城管"。
雨水顺着许强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站在巷子口,手里攥着刚从老张那里收来的"保护费",八百块钱被他的掌心汗水浸得发软。
三个月了。自从加入陈志明的"暗街",许强已经从一个被欺压的小贩变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强哥"。他负责的片区,小贩们见到他就低头,乖乖交上"管理费",比见到城管还恭敬。
手机震动,是陈志明发来的消息:"北区新开了五家店,明天之前搞定。"
许强抹了把脸,转向北区。雨越下越大,他的左膝旧伤开始隐隐作痛——那是青龙帮留给他的纪念。如今青龙帮已经被陈志明的人赶出了这片区域,但代价是什么?许强不敢细想。
"强哥!等等我!"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雨中跑来,是小杰。自从引荐许强加入"暗街"后,这孩子就成了他的小跟班。
"下雨天你跟来干什么?"许强皱眉。
小杰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齿:"陈老大说让我多跟你学学。"
许强心头一紧。陈志明这是派小杰来监视他?最近几次任务,他故意少收了一些摊贩的钱,尤其是那些和他从前一样有病人要养的。难道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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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北区第一家新开的煎饼摊前。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驼着背,手上满是烫伤的疤痕。
"新来的?"许强敲了敲摊位玻璃,"这片区归'暗街'管,每月八百管理费。"
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同、同志,我这才开张三天..."
"谁是你同志。"许强硬起心肠,拍出二维码,"扫码还是现金?"
老头颤抖着手从围裙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一张一张数着:"五百...就这些了,真的..."
许强看着老人龟裂的手指,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他正要开口减免,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青龙帮的人!"小杰惊呼。
五个纹身青年手持钢管冲了过来,领头的红毛一脚踹翻了煎饼摊:"老货,敢在我们的地盘交保护费?"
玻璃碎裂的声音中,老人瘫坐在地,绝望地看着自己谋生的家当被砸得粉碎。许强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小杰拉住:"强哥,他们人多!"
"滚开!暗街的狗!"红毛一钢管砸向许强,他侧身躲过,却见另一人挥棍打向小杰。
"小心!"许强推开小杰,自己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疼得眼前发黑。
混战中,许强抢过一根钢管,打退了两人,却听见小杰一声惨叫——红毛的钢管砸在了孩子腿上,发出可怕的骨裂声。
"小杰!"许强目眦欲裂,冲过去抱起血流如注的少年。青龙帮的人趁机逃走了,只留下一地狼藉和老人压抑的哭声。
医院走廊里,许强盯着手术室的红灯,手上还沾着小杰的血。医生说是粉碎性骨折,就算好了也可能瘸。
"强哥..."小杰被推出来时脸色惨白,却还挤出一个笑,"我没事...别告诉陈老大我怂了..."
许强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三个月前的自己——那个为了生存不得不低头的面摊老板。
手机又响了,是陈志明:"听说青龙帮又冒头了?明天带人去把他们老窝端了。对了,北区的钱收齐没?"
许强没回复。他走出医院,雨已经停了,但夜空依然阴沉。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以前摆摊的天桥下——那里现在是一个年轻女人在卖烤冷面。
"要一份吗?"女人怯生生地问。
许强摇摇头,突然问:"交保护费了吗?"
女人脸色一变:"交、交了,昨天刚交给一个戴墨镜的大哥..."
许强胸口发闷,欲言又止。许久,他冲着女人微笑着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走到河边,从口袋里掏出今天收的所有钱——总共四千多。他一张一张数着,突然在其中一叠里发现了个小东西。
一个微型窃听器。
许强浑身发冷。陈志明一直在监视他?难怪最近总觉得有人跟踪。他想起上周故意少收的那几家摊贩,还有偷偷还给老张的五百块钱...
回家路上,许强绕了五条巷子,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回到他和母亲的小出租屋。母亲已经睡了,床头的药瓶又多了几种——陈志明确实兑现了承诺,承担了所有医药费,但代价是什么?
许强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暗格,取出一个旧鞋盒。里面是他这三个月偷偷收集的证据:陈志明与某些官员的合影、几份账本复印件、一段录音...都不够有力,但至少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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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子?"母亲醒了,声音虚弱,"这么晚才回来?"
"妈,您感觉怎么样?"许强赶紧收起盒子,走到床前。
母亲却抓住他的手:"你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许强喉咙发紧:"还是...餐饮相关的。"
母亲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掌心:"强子,妈老了,但眼睛不瞎。你手上的茧子...不是擀面杖磨出来的吧?"
许强说不出话来。
"咱们许家...祖祖辈辈清清白白。"母亲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宁可饿死...不能做亏心事啊..."
一滴泪水砸在母子交握的手上。许强跪在床前,额头抵着母亲的手,肩膀剧烈抖动。
第二天清晨,许强换上最体面的衣服,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便装的中年男人——刑警队长赵刚,三个月前许强报案的接待民警。
"许强?"赵刚有些惊讶,"你说有重要情报?"
许强直接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月底前把两百万打到张局长的海外账户,拆迁项目就批给你们公司..."
赵刚脸色骤变,迅速关上录音:"你从哪弄来的?"
"陈志明的办公室。"许强声音平静,"他不仅是地下势力的头目,还贿赂了至少三名官员。我有名单、账本复印件,还有..."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赵刚压低声音,"张局长是市里..."
"我知道。"许强打断他,"所以我需要警方保护我母亲。"
两人密谈了一小时。离开时,赵刚递给许强一个纽扣大小的装置:"下次见陈志明时戴上这个。注意安全,随时联络。"
回到据点,陈志明正在大发雷霆:"青龙帮那帮混账敢动我的人?今晚就端了他们老巢!"
许强主动请缨:"我带人去。"
陈志明眯起眼打量他:"听说你昨天表现不错?为了救那小崽子挨了一棍?"
"小杰是我带的人。"许强面不改色。
陈志明突然笑了,拍拍他的肩:"好!今晚你带队,十个人,把青龙帮的仓库给我烧了!"
行动前,许强悄悄去了医院。小杰的腿打着石膏,见他来了眼睛一亮:"强哥!今晚行动带上我吧!我..."
"你好好养伤。"许强塞给他一部手机,"有任何情况,打里面存的第一个号码。"
"这是..."
"保险。"许强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就像以前母亲对他做的那样。
夜幕降临,许强带着九个人来到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青龙帮的据点。他按照赵刚的指示,故意制造响动引出了守卫。
"什么人!"两个纹身青年冲出来,立刻被按倒在地。
许强示意手下在外面守着,自己带两人进去"搜查"。仓库里堆满了走私香烟和几箱可疑的白色粉末。许强假装检查,实则用手机拍下一切。
"强哥,找到个保险箱!"手下喊道。
许强走过去,发现是个嵌入式保险箱,需要指纹解锁。他心一横:"把那个红毛带进来。"
红毛被押进来,满脸是血——手下们下手没轻重。许强揪起他的头发:"打开。"
"去死吧!暗街的走狗!"红毛啐了一口。
许强冷笑,对手下说:"把他右手小指剁了。"
手下愣了下,但很快抽出刀。红毛杀猪般嚎叫起来:"我开!我开!"
保险箱打开了,里面是几本账册和一个U盘。许强快速翻阅,心跳加速——这上面记录了青龙帮与某些官员的交易,甚至提到了陈志明的名字!
"强哥,现在烧吗?"手下提着汽油桶问。
许强看了眼被绑着的红毛和其他几个青龙帮成员,想起赵刚的叮嘱:"再搜搜,看有没有其他值钱的。"
他趁机将账本关键页拍照,U盘内容也快速拷贝到手机。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
"警察!"守门的手下冲进来,"强哥,我们被包围了!"
许强假装惊慌:"从后门撤!快!"
混乱中,许强故意落后,确保所有手下都逃走后,他将账本原件塞进了自己的外套。警察冲进来时,他"恰好"被绊倒,账本掉了出来。
"不许动!"熟悉的喝令声——是赵刚。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短暂相接,赵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审讯室里,赵刚亲自审问:"许强,你涉嫌纵火、故意伤害、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
许强平静地听着,等赵刚说完才开口:"我要举报陈志明及其保护伞的违法犯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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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48小时,许强配合警方提供了大量证据。但当赵刚提出要派人保护他母亲时,许强拒绝了:"陈志明太狡猾,警方内部可能也有他的人。我自己安排。"
许强联系了老张,请他帮忙把母亲转移到乡下亲戚家。然而就在转移当天,陈志明的人先一步闯入了医院。
"许强,你真是让我失望。"电话里,陈志明的声音冰冷,"一小时内,独自来老地方。否则你母亲..."
许强挂断电话,立刻联系了赵刚:"他抓了我妈!原计划取消,我不能冒险..."
"冷静!"赵刚厉声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证据,正在申请逮捕令。你母亲我们会..."
"来不及了。"许强苦笑,"赵队长,谢谢你的信任。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那些证据在..."
挂断电话,许强从床底下抽出一个长条布包——里面是他父亲留下的猎刀,多年来只用来切面。今天,它可能有别的用途。
废弃工厂里,陈志明坐在集装箱上,身后站着六个手下。许强的母亲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但眼神坚定,冲儿子微微摇头。
"许强啊许强。"陈志明摇头叹息,"我给了你机会,钱,地位...你却背叛我?"
许强慢慢向前走:"放了我妈,我任你处置。"
"你以为你还有谈判的筹码?"陈志明冷笑,突然掏出一把手枪,"跪下!"
许强跪下了,但腰板依然挺直:"陈志明,你曾经也是个穿制服的。还记得宣誓时的誓言吗?"
"闭嘴!"陈志明暴怒,"把那孩子带上来!"
小杰被推了出来,鼻青脸肿,瘸着腿。许强心头一紧——这孩子不该被卷进来。
"强哥...对不起..."小杰哭道,"他们逼我说...我都招了..."
许强突然笑了:"陈志明,你输定了。警方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包括你和张局长的交易记录。"
陈志明脸色一变,随即狞笑:"那又如何?你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证据?死人带不进法庭!"
他举起枪对准许强的额头。许强闭上眼睛,心里默数:三、二、一...
"警察!放下武器!"
赵刚的声音如惊雷炸响。数十名特警从各个入口突入,红点激光瞬间布满陈志明及其手下的胸口。
陈志明反应极快,一把拉过许强母亲当人质:"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僵持中,许强缓缓站起:"陈志明,你逃不掉了。"
"闭嘴!"陈志明枪口转向许强,"我先毙了你!"
枪响的瞬间,小杰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向陈志明。子弹打偏了,擦着许强肩膀飞过。特警趁机开火,陈志明手腕中枪,武器落地。
混乱很快平息。许强冲过去解开母亲的绳索,老人一把抱住儿子,泪如雨下。
三个月后,法庭宣判日。陈志明及其保护伞被一网打尽,连带挖出了二十多起积压案件。许强因戴罪立功,被判三年缓刑。
走出法院时,阳光明媚得刺眼。许强眯起眼睛,看见台阶下黑压压站着一片人——小杰拄着新拐杖站在最前面,身后是老张、煎饼摊的老伯、烤冷面的大姐,还有几十个他叫不上名字却熟悉的面孔。他们手里举着简陋的牌子:"强哥面馆重开张"、"良心面摊"、"我们支持许强"。
"这是..."许强的喉咙突然哽住。
小杰一瘸一拐地冲上台阶,塞给他一个布包。许强打开,里面是一把磨得发亮的擀面杖——他当年摆摊用的那根。
"大伙儿给你留着的。"小杰眼睛亮得像星星,"强哥,咱们的'互助合作社'批下来了!工商执照、卫生许可全办妥了!"
老张上前拍了拍许强颤抖的肩膀:"那片天桥底下,现在划成'便民餐饮区'了。城管大队新来的队长说...说要学习你举报黑恶势力的勇气。"
许强转身望向母亲,老人正被烤冷面的大姐搀扶着,脸上带着他许久未见的红润。母亲冲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强子,妈给你攒的...开张的本钱。"
布包里是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最大面额二十,最小一块。许强突然跪在母亲面前,把脸埋进老人粗糙的手掌里,肩膀剧烈抖动。
"起来。"母亲摸着他的头发,声音轻却坚定,"咱们许家的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不向恶势力低头。"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许强站起身,看见赵刚穿着便装站在人群外围,对他竖起大拇指。更让他震惊的是,赵刚身旁站着的是当初那个拒绝立案的值班民警,此刻正满脸羞愧地捧着一块"警民共建示范点"的铜牌。
"许老板!"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许强转头,看见一个穿城管制服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胸口别着"队长"的徽章。
许强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却见对方主动伸出手:"我是新上任的城管队长林正。我们想邀请你的'互助合作社'作为试点,共同规范地摊经济。"
阳光突然变得无比明亮。许强握住那只手,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踏实的力量。他转身面向人群,高高举起那根擀面杖:"明天早上六点,'强子手擀面'重新开张!第一锅面,免费请大家吃!"
欢呼声震得树梢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小杰突然吹了声口哨,二十多个小贩齐刷刷掀开各自的三轮车篷布——每辆车上都喷着统一的"便民餐饮"标识和编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许强搀着母亲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他的影子投在地上,与无数影子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但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这条路上,他再也不会独行。
春风拂过城市的天际线,捎来面粉与希望的芬芳。在曾经摆摊的天桥下,第一缕晨光正悄悄爬上"便民餐饮示范点"的新招牌,将那抹亮色镀得愈发耀眼。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