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你父母走，要么我带孩子走。”这句话，是林芳和丈夫结婚六年里，第一次撂下的狠话。
那天早上，厨房油烟还没散去，林芳刚把热豆浆端上桌，婆婆就一边拍着桌子一边骂：“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给孩子吃这洋玩意儿，牛奶不比豆浆好？你非得整天整这些没营养的！”
林芳忍了忍，放下杯子轻声说：“妈，豆浆是我自己打的，黄豆是无添加的，营养也不错，医生说小宝适应了这口味，就继续喝吧。”
“医生？你就是听太多医生的话，才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婆婆翻着白眼，又把目光扫向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的儿子，“你说句话啊，这家还是不是你当家的？”
丈夫赵刚头也没抬：“妈，她不是也没跟您吵，就是豆浆嘛，有啥的。”
婆婆气得差点把茶杯摔了：“行，你们小两口就合着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呗。”
林芳深吸一口气，喉咙一哽：“要么你父母走，要么我带孩子走。”
餐桌一瞬间死寂，赵刚终于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了。”林芳脸色苍白却字字坚定，“这日子我过够了。你父母搬来三年，事事插手，小到孩子吃什么，大到我工资花哪儿都要管，我受够了。”
婆婆站起来就想冲过来：“你有种再说一遍！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我们来帮你带孩子的！”
“可不是让我把自己变成个保姆的。”林芳声音哽咽，“我是个媳妇，不是你家佣人。”
赵刚脸色也沉了：“你别太过分了！”
林芳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小宝，孩子睁着圆圆的眼睛，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们。她咬咬牙，转身进屋开始收拾行李。
正当她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时，小宝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哭着喊：“妈妈别走……要奶奶……我要奶奶陪我玩……”
林芳身体一僵，手上的拉链都没拉住。
孩子哭着喊奶奶，声音里没有一丝迟疑。她的心，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
婆婆见状，眼圈也红了：“你看看，小宝心里根本就不记你，只认我一个奶奶。”
赵刚走过来，把孩子抱起来，轻声哄着：“小宝不哭，妈妈不是真的走。”
林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蹲下来抱住孩子，声音颤抖：“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是太难过了……妈妈不是不爱你。”
孩子呜咽着，手却攀住了奶奶的脖子。
林芳站起来，看向赵刚：“我们离婚吧。”
赵刚一愣：“你疯了？”
“我没有疯。”林芳擦了擦眼泪，“这不是头一天的问题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你心里清楚。三年来，我每天都在让，每天都在忍，可你只会默认你爸妈的做法。你不站在我这边，我就只能为自己找条出路。”
婆婆忽地坐到沙发上，哼了一声：“离就离，你这种媳妇，我们赵家不稀罕。”
赵刚咬咬牙：“别闹了。真到这一步，孩子怎么办？”
“你不是问孩子怎么办吗？”林芳看了看沙发上被奶奶抱着的小宝，“现在他喊奶奶不喊妈妈，可能他跟我离开也不适应。那就你们带着，等他大一点儿再决定吧。”
屋里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赵刚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我不想离婚。”
林芳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给我一点时间，”赵刚叹了口气，“我和爸妈谈谈，真的谈谈。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婆婆“砰”地拍了沙发扶手：“你谈什么谈！我说的有错？我是他妈，我帮你们带孩子，还要被你媳妇嫌弃！”
赵刚回头瞪了一眼：“妈！闭嘴！”
这是林芳第一次听见赵刚对他妈吼。
那天晚上，婆婆一声不吭地把房门锁了，没再出房门。赵刚则搬了行李，把父母安排去了附近小区租的房子。
一个月后，小宝吃早餐时忽然问：“妈妈，奶奶怎么不住我们家啦？”
林芳一愣，笑着说：“奶奶换个地方住，等你想她了，我们去看她，好不好？”
孩子点了点头，转而问：“那你不走了？”
林芳眼圈一热，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妈妈不走。”
赵刚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说：“早餐马上好。”
林芳望着这个重新慢慢变得平静的家，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很多事情没有真的解决，只是暂时缓和。但起码，从这句“妈妈不走了”开始，他们一家人，重新有了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