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副眼镜看春天
©作者 李彩平
不经意间,春已悄悄挥舞温柔的衣袖,唤醒了沉睡一冬的万物。她宛如一位顶级的服装设计师,给大地披上了绿装,还精心点缀上各色花纹,迫不及待地将它们推上自然的舞台。
清晨,阳光如娇羞的少女,柔媚地洒在这舞台之上,像是给舞台披上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金色纱衣。刹那间,一切都明亮起来。柳树似妩媚的狐仙,身姿婀娜,化作一片如烟似雾的绿影,飘飘悠悠,撩拨得人心痒痒酥酥,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各种树木也偷偷探出了新芽,像一个个害羞的孩子,怯生生地躲藏在枝头,只等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便尽情绽放新颜。丁香花、桃花、杏花、梨花,你追我赶,如同参加一场激烈的选美大赛,将舞台装点得五彩斑斓,生命的热烈与绚烂在它们激情四溢的争艳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我漫步在公园,却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无法真切地触摸到春天那灵动的脉搏。那些缤纷的色彩、柔嫩的美丽,在我眼中总是影影绰绰,仿佛稍不留神,就会从指缝间溜走。我与春天之间,似乎总隔着一层无形的薄纱。
直到一天,我迈进了一家眼镜店。配镜的师傅是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子,她脸上挂着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耐心又细致地询问我的需求。我一股脑倾诉了自己对欣赏春天的热切渴望,以及无法清晰看到春天的烦恼。她微微颔首,嘴角轻扬,微笑着说:“或许你只是需要一副合适的眼镜。”
随后,她便全神贯注、仔仔细细地为我检查视力。由于我近视加花眼,需要佩戴渐进式眼镜。这眼镜佩戴要求颇高,对于生活中随性惯了的我来说,着实是一种约束。但一想到能好好亲近春天,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七天的等待,满心焦灼。终于,我戴上了眼镜,兴奋得如同即将奔赴一场盛大派对的孩子,急切地走到街上。哇!路边的小草不再像国画里泼墨绘就的模糊一团,而是各具姿态,活灵活现。
有的叶子纤细修长,中间那道略白的叶脉,好似一条蜿蜒的小河,将长长的叶子一分为二;有的叶子呈椭圆形,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花边,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有的叶片肥厚饱满,形如小巧的桃子,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映射下,宛如一颗颗璀璨的宝石,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走进公园,湖面也不再是从前印象里的水平如镜。微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阳光就像一群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在这些波纹上欢快地跳动、翻飞,一会儿这儿闪一下,一会儿那儿亮一片,仿佛在跟游人捉迷藏。湖里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岸边的花草树木、嶙峋怪石。
天空将部分湖面染成了澄澈的蓝色,白云像成团成垛的棉花糖,悠然自得地在水中游荡,慢悠悠地变幻着形状,一会儿像憨态可掬的小狗,一会儿像活泼可爱的小兔子,一会儿又像摇摇摆摆的小鸭子,不管变成什么模样,都让人百看不厌。
石头在水波的荡漾下,也变得灵动起来,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会跑会叫,甚至还能听到它们“咯咯”的欢笑声。花草树木随着风与水的旋律,欢快地跳起了舞。鱼儿看到自己的家园涌进这么多“伙伴”,兴奋得上蹿下跳,欢快游弋,溅起串串晶莹的水花。
岸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老人,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眼前摇摇晃晃玩耍的小孙子。小孩儿的小脸粉嫩得像刚熟透的水蜜桃,那清晰的红晕轮廓,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毫无保留地映入我的眼帘。老两口望着孙子,微笑着轻声交谈,眼角的皱纹像一道道岁月的辙痕,每一条里都满溢着幸福——他们早已沉醉在这美好的春光之中了。
来到牡丹园,更是别有一番景致。一个个花骨朵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红中透粉,粉中透白,白里透红,红里透绿……色彩层次丰富得让人惊叹。它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点缀着满园碧绿多姿的叶子,就像一群充满激情的舞女,蓄势待发,时刻准备舒展衣袖,扭动华丽的长裙,来一场震撼人心的舞蹈盛宴。
闭上眼,微风轻轻送来淡淡的花香,我仿佛看到满园花朵徐徐绽放,千姿百态、五颜六色的牡丹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热烈地比着美。周围游人如织,许多身着唐装的少女正亭亭玉立在花丛中,摆着优雅的pose录像,人美景美,相得益彰。
原来,春天美得如此动人心弦,宛如一幅精妙绝伦的工笔画卷。这是大自然对人类最慷慨的馈赠,更是人们悉心呵护自然的美好回馈。而我,曾经竟因为视线模糊,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视觉享受。
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说过:“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从现在起,我要认真戴上这副眼镜,用心观察、尽情感受、好好珍惜、深深铭记生命中的每一个春天,每一处美好。
【作者简介】李彩平,1969年生,西安市退休教师。喜好写作与绘画,作品散见于《澄合矿工报》《渭南日报》《渭南教育》《教师报》《国学》《华山文学》等报刊书籍及一些公众号,西安市未央区作协会员。《渭南文坛》特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