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人间四月天,正是采茶好时节。银桥茶厂的茶园里,茶树已经纷纷抽出了芽头和叶片,在满山的茶园里,随处可见茶农们采摘春茶的身影;制茶加工车间里,工人们正在加紧忙碌着赶制春茶,争取能卖个好价钱。
银桥茶香里的光阴故事
银桥镇三阳峰山脚下有着千亩茶园,苍山的风雨滋养出的茶叶别有一番风味,这里的白族人家种茶、采茶、制茶的习俗已传承数千年,一片嫩叶,一缕茶香,唇齿间皆是美好。
清晨,苍山的薄雾还未散尽,黛青色的山褶间已浮起千万垄翡翠波涛。梯田式的茶园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嫩芽顶着晶亮露珠,在微风中舒展成亿万枚碧玉箭头,茶树枝丫间浮动的茸毛泛着银光,恍若凝滞的朝雾。采茶工人们头戴着的花花绿绿的遮阳帽在茶树中时隐时现,清新的香气弥漫于山野。茶农们背着竹篓行走在其中,长期的劳作已经让身体形成了肌肉记忆,她们手指在茶树间不停地翻飞,双手轻轻一捻,便将一朵朵嫩绿的芽尖采入篓中。
每年的采茶季节,为了尽快采摘优质的嫩芽,银桥茶厂都会临时雇佣周边村民采茶,这些临时工大多是村里的留守老人,在家门口打工既能增加收入,又能照顾家庭。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采摘,杨丽华和同伴们的竹篓里已经铺满露水浸润的嫩芽。虽然手指翻飞如蝶,但是她们的指甲缝里却沁着洗不净的茶锈,这是几代人与银桥茶厂相伴的第六十九个春天。
杨丽华
现在的采茶工比茶叶还难找。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一天赚的钱是采茶的好几倍,谁还来采茶?我们平时来采茶,就当是锻炼身体,还能有收入,我一天可以采30多斤。
当天采摘的嫩芽需要第一时间送到车间里进行加工,临近中午,工人们便会把背篓里的茶叶背到厂里,上秤称重,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茶青收集点就已经堆起了翠绿的小山。几位老茶工围过来,用长茧的指腹摩挲茶青,口里默默地吟诵着代代相传的验茶口诀:“一摸潮气走指尖,二嗅山魂入肺腑……”
这座藏在苍山里的老茶厂,如今只剩7位老人在坚守,他们守护的不仅是百年茶山,更是一段正在消逝的传统农耕记忆。略显简陋的生产车间里,摊晾机、揉捻机、炒制机等机器正在高速运转、火力全开。从收到茶青开始,老师傅们便需要一刻不停地在机器前进行操作,他们分工明确,对鲜叶进行摊晾、杀青、揉捻、抖散、烘干……嫩绿的芽头经过一道道工序变成了香茗。老茶工捧起刚刚生产出来的干茶查验着,把混进成茶里的枯叶一根根挑出来,一撮撮茶叶从指缝簌簌飘落,如同古老的计时沙漏,车间里木质构件的机器也已被岁月盘出了包浆。
董国祥 银桥茶厂会计
我们的茶,喝过的人都说好,但知道的人太少了。现在人都认包装、认品牌,这种“土茶”只有老茶客买账。我们银桥茶厂1956年建厂到现在,茶园面积有230多亩。她们采回来的茶,交到我们这里之后第一道工序是杀青,这是最重要的一道工序,杀青杀得不好喝着苦。杀青之后就揉茶,揉出来以后又抖,把它抖散了以后又烘干,这些工序一步都不能少,都是由我们7个老头一起来完成的。除了加工我们茶园的茶叶外,附近村民也会把采摘的茶叶送到我们这里加工。
晒茶场的水泥地被晒得发烫,老茶工们却固执地在墙根保留了竹篾晒席。从枝头鲜叶到杯中清茗,绿茶的制作是一场与时间的精密博弈——既要借高温“杀死”茶叶的生命活性,又要用匠心“复活”其风味灵魂。在智能化浪潮中,老师傅的掌纹温度与半机械化的操作,正共同书写着银桥绿茶的新“茶经”。
洪珮 银桥村党总支副书记
我们银桥村茶树种植历史比较悠久,银桥茶厂是我们村委会的集体资产,它有茶园230多亩,清明前后用工20多人,夏茶的时候用工60人左右。春茶一般销售到外地,夏茶一般在本地销售。我们村有茶园的农户有700多户,村里面还有三家茶叶加工厂,可以帮助村民加工茶叶进行销售。
夕阳刺破云层,上千亩茶树同时泛起金光,采茶工人们背着箩筐下山的影子被拉长投在茶园上,劳作了一天的茶农终于可以回家歇口气。
酒香也怕巷子深,好茶更要会吆喝。走进银桥茶厂的仓库里,整齐摆放着的茶箱散发着阵阵幽香。但是这些包装简单的茶叶大部分都只能靠周边赶集的时候去售卖,以及熟客来购买,在电商冲击、新式茶饮崛起的今天,传统茶厂又该如何让“好茶”走出深山,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赢得一席之地呢?
洪珮
目前我们的茶叶以初加工为主,我们能想到的茶叶深加工,就是制作精美的包装,线上线下同步销售,同时结合我们村旅居产业的发展,开展茶叶的采摘加工体验等,增加茶叶的附加值,让村集体和农户增收,让更多的人喜欢我们银桥的茶叶。
“我们现在卖的不只是茶叶,是想让山外的世界看见,这座老茶厂还在认真‘呼吸’。”春茶季结束时,董国祥把今年最后的茶青放进搪瓷缸里,滚水冲开的瞬间,老茶香穿越时空,在蒸汽中勾勒出一代代茶人的命运年轮。
古老的手艺正在光阴流转中酿出新的醇香,那些烙进茶叶肌理的掌纹,早已在岁月里窖藏成另一种永恒。
记者:大理视点节目组
编辑:陈琳玲
值周:杨丹妮 张辉
主编:李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