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高俅是本书第一反派?
——洞烛
谁更危险
劈面撞见高俅
《水浒传》第二回,我们劈面撞见高俅。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高俅凭什么成为《水浒传》里第一个反派?
你要说典型,北宋末年的“六贼”,挨个数,怎么都轮不到高俅。
蔡京是朝中权首,排挤忠臣、操控诏令;
童贯是大内权将,拥兵自重,屡战屡败。
无论政治地位还是祸国影响,这两个人都远远在高俅之上。
那为什么施耐庵偏偏不写蔡京,不提童贯,而是把矛头指向高俅呢?
所以,答案也许不在“谁更坏”,而在“谁更危险”。
越位成功
老式的正义
我们来看高俅的出身。
他最初是一个市井游手好闲的闲人,靠踢球讨生活,在王府里当个“陪玩”。作者用了一句话很关键,说他“无义无行,只好些蹴鞠”。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阴差阳错做了太尉,成了全国武官体系的最高长官。
这不是天降横财的奇迹,而是一场制度灾难的开端。
童贯虽然权势滔天,但他好歹是从军中一路爬上来的。蔡京虽奸,也算是寒窗出身。
只有高俅,是不按牌理出牌地“越位成功”。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上位,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体制全面沦陷的征兆。
作者安排高俅作为第一反派,真正想说的是:制度的逻辑已经彻底崩坏,门路、才艺、裙带、关系,正在取代考试、实绩、战功。
这一点,在高俅上任后对待王进的态度上,就体现得很清楚。
王进是殿帅府的旧教头,手下有兵,身有技艺,做事谨慎。从所有标准来看,他都属于体系内的“良性存量”。
可高俅刚一掌权,就不需要找理由、不需要明文废除任何制度——只需凭一句“旧人换新”,王进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这个细节特别有味道:高俅甚至不必开除他。权力的方向一变,规则就失效了。
所以王进带着老母出城,主动辞官,不是畏惧,也不是逃避,而是明白:这个体系已经无法容身“老式的正义”。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不再是口号
从这一层看,高俅的可怕,不在于他坏得多么张扬,而在于他的“坏”具有高度的制度象征性。
他让人看到,“靠本事吃饭”这件事,已经不再安全。
一旦这样的感觉在人群中扩散开来,整个秩序就会松动。有人辞官归隐,有人铤而走险,有人干脆改走江湖。这时,“替天行道”就不再是口号,而是一种本能选择。
制度破口
“破窗”开始普遍化
而这一切,正是《水浒传》的逻辑起点。
作者不是要控诉哪一位奸臣,而是借高俅告诉我们:一个王朝最危险的不是昏君,也不是奸臣,而是制度内部的“破窗”开始普遍化——当你发现一脚好球能踢进太尉的座位,而十年寒窗换来的只是闲职冷板凳,那么,“官”就不再是荣耀,“贼”也就不再那么丑陋。
从这个角度说,高俅不只是一个角色,他是全书的制度破口。
下回预告
制度出局者
下一回,我们要讲讲梁山第一位正式出场的好汉——史进。
他为什么会是第一个出场的梁山人?
一条“制度出局者”的链条,已经从朝廷蔓延到了村庄、青年、边缘地带。故事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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