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晴站在公寓门口,手里握着钥匙,却迟迟没有插入锁孔。今天是她的二十八岁生日,她特意提前两小时下班,想给周明一个惊喜。公司楼下的甜品店里,她买了他最爱的提拉米苏,还挑了一瓶不错的红酒。

钥匙终于转动,门开了一条缝。她听见卧室传来女人的笑声,那种娇媚的、带着挑逗意味的笑声,绝不是来自电视或手机。程雨晴的脚像生了根,无法移动。提拉米苏的盒子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谁?"周明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程雨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双腿,她机械地向前走,推开半掩的卧室门。床上的画面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她的视网膜——周明和一个陌生女人纠缠在一起,床单凌乱,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气息。

"雨晴?"周明慌乱地抓起床单遮住自己,"你不是说要加班到八点吗?"

程雨晴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飘到了天花板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看见自己的嘴唇在动,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生日快乐,程雨晴。"

然后她转身离开,动作利落得不像自己。身后传来周明喊她名字的声音,还有那个女人惊慌失措的询问,但这些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程雨晴没有乘电梯,她沿着消防通道一级一级往下走,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冲出公寓楼时,初夏的雨正下得绵密,她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衣服。手机在包里不停震动,她知道是周明,但她不想接,甚至不想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她走了很久,直到双腿酸痛,才在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停下来。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水洼。便利店的玻璃映出她的倒影——一个狼狈的、失魂落魄的女人,眼睛红肿,妆容全花。

"需要毛巾吗?"便利店店员探出头来问道,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眼里带着同情。

程雨晴摇摇头,转身走进雨幕中。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不停地走,仿佛只要停下来,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就会像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

深夜,程雨晴终于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和周明共同租住的公寓。周明不在,可能去找那个女人了,也可能在某个酒吧借酒消愁。公寓里还残留着陌生女人的香水味,混合着情事后的暧昧气息。程雨晴打开所有窗户,让夜风和雨水冲刷进来,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动作机械,把衣服、书籍、洗漱用品一件件塞进行李箱。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很多以前忽略的细节——周明的衬衫领口有陌生的口红印,他的手机总是面朝下放置,他最近加班的时间越来越不规律。这些蛛丝马迹像一把把小刀,每发现一个,就在她心上划一道口子。

凌晨三点,程雨晴拖着两个行李箱离开了公寓。她没有留下字条,只是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打开了暖气。

程雨晴临时找了家酒店住下。洗过热水澡后,她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屏幕上周明的二十七条未接来电和十五条短信。最新一条写着:"雨晴,接电话,我们需要谈谈。"

她按下关机键,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哭,只是感到一种巨大的空虚,仿佛心脏被挖走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第二天早晨,程雨晴给公司HR发了邮件,申请了一周的年假。然后她开始找房子,最终在城东租下一间小公寓,虽然离公司远了些,但价格合适,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任何与周明有关的记忆。

搬家那天,周明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出现在酒店大堂。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雨晴,我们能不能谈谈?"他拦住她的去路,声音沙哑。

程雨晴抬头看他,这个她爱了四年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谈什么?谈你是怎么在背后和别的女人上床的?还是谈你打算怎么狡辩?"

"那只是一时糊涂,我喝多了..."周明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但程雨晴躲开了。

"一时糊涂?"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你们在我生日那天,在我们的床上,这是一时糊涂?"

周明的表情变得复杂,有愧疚,也有不耐烦。"雨晴,人都会犯错。而且...我们之间早就出问题了,你不能把责任全推给我。"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得程雨晴头晕目眩。是的,他们之间确实有问题——她太依赖这段关系,把周明当作生活的全部重心,以至于失去了自我。但这不是他出轨的理由。

"你说得对,"程雨晴深吸一口气,"我们之间确实有问题。所以现在,问题解决了。"

她拖着行李箱绕过周明,走向等在门外的出租车。身后传来周明的声音:"你会后悔的!除了我,没人会忍受你的神经质和依赖!"

程雨晴没有回头。出租车驶离酒店时,她终于哭了出来,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司机贴心地调高了收音机的音量,给她留出私密的空间发泄情绪。

新公寓很小,一室一厅,但采光很好。程雨晴花了一整天时间收拾东西,每摆放一件物品,都像是在重新构建自己的生活。傍晚时分,她坐在空荡荡的地板上,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这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空间,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喜好和习惯。

这种认知带来一种奇特的自由感,同时也伴随着深深的孤独。过去四年里,她的生活总是围绕着周明转——他喜欢吃什么,她就学着做;他想看什么电影,她就陪着看;他的朋友成了她的社交圈。现在,所有这些都不复存在了。

程雨晴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瓶矿泉水什么也没有。她拿起钥匙出门,在附近的超市漫无目的地逛着,往购物篮里放东西时,她第一次只考虑自己的喜好——周明讨厌的蓝莓奶酪,他嫌太辣的韩国泡面,他认为幼稚的卡通图案马克杯。

结账时,收银员微笑着问她是否需要购物袋。这个简单的善意让程雨晴鼻子一酸,她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这是分手后第一个对她微笑的陌生人。

回到公寓,程雨晴煮了泡面,坐在新买的小餐桌前慢慢吃着。电视开着,播放着某个综艺节目,嘉宾们笑得前仰后合。这种日常的平静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她还没有遇见周明,生活简单而充实。

夜深人静时,程雨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日记。这个习惯她已经荒废了很久,因为周明总说写日记是"小女生的无聊行为"。键盘敲击声中,她梳理着自己的情绪,把那些混乱的、痛苦的想法转化为文字。

"今天是我独自生活的第一天。公寓很小,但很安静。我不必再担心回家晚了会打扰到谁,不必再为别人的情绪负责。周明说得对,我确实太依赖他了,但这不意味着他有权伤害我。也许这次分手是件好事,它强迫我面对自己——那个被遗忘已久的自己。"

写到这里,程雨晴停下来,望向窗外的夜空。城市的灯光掩盖了星星,但她知道它们就在那里,就像她内心深处那个被掩埋的自我,一直都在,只是需要拨开云雾才能看见。

接下来的日子,程雨晴过着规律而简单的生活。早晨七点起床,做简单的瑜伽;八点吃早餐,通常是水果和吐司;九点开始处理工作邮件。下午如果没有会议,她会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或者坐在咖啡馆里读一本买了很久却一直没时间看的书。

周末,她开始整理从旧公寓带回来的箱子。在一个尘封的纸箱底部,她发现了大学时代的手稿——那些她曾经热衷创作却因为周明一句"写这些有什么用"而放弃的短篇小说。纸张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程雨晴坐在地板上,一篇篇重读自己年轻时的作品。那些文字稚嫩却真诚,充满了她对世界的观察和想象。读到最后,她发现自己在哭,不是为失去周明而哭,而是为那个放弃写作、放弃梦想的自己感到悲哀。

周一的早晨,程雨晴给公司HR发了邮件,申请调往创意写作部门。这是她一直想做却因为周明反对而搁置的事。邮件发出去后,她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一直背负的重担。

中午休息时,她收到HR的回复,约她下午面谈。会议室里,HR经理李女士推了推眼镜,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调部门?你在市场部的表现一直很好。"

程雨晴深吸一口气:"因为我想做真正让自己快乐的工作。市场部很好,但那不是我。我大学主修文学,一直热爱写作,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

李女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公司确实需要好的文案写手。不过转部门意味着从头开始,薪资可能会有所调整,你考虑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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