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27年,金兵把宋徽、钦二宗和他们的大臣都绑到了遥远的北方。

但来不及悲伤,群龙不能无首。

于是,当年的五月初一,康王赵构便在应天府(商丘)匆匆宣布登基,史称“南宋”。

当皇帝容易,但保护江山社稷和身家性命却成了一个难题。

汴京城里的金兵晚上喝酒划拳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应天府又能撑得了几时?

所以,逃跑,不,迁都成了眼下燃眉之急。

建炎元年(1127年),赵构坐中间,几百新晋大臣开始商议迁都的事儿。

主战派李刚提出了“三都制”:

“天下形势,关中为上,襄、邓次之,建康又次之。今四方多故,除四京外,宜以长安为西都,襄阳为南都,建康为东都,各命守臣葺城池、治宫室、积糗粮,以备巡幸。三都成而天下之势安矣!”

但其他人不想搞得这么复杂:

宗泽为代表的老臣力主回汴京,而汪伯彦、黄潜善等主和派则要求移步东南。

所以,这场会议的关键焦点就变成了:

坚守中原还是迁都东南?

建炎三年(1129)二月,正在赵构犹豫不决,左右危难之际,金兵攻打扬州,准备断了朝廷的退路。

于是,皇帝和群臣慌慌忙忙渡江了。

走晚了,估计也就完了。

御营都统制王渊上前一步“请幸杭州”,高宗痛下决心拍板儿由苏州“径趋杭州”。

于是,南宋正式迁都杭州。



但后来金人有杀过了长江,皇帝和众大臣只好一路逃到永嘉(温州),后来又跑到越州(绍兴)。

到越州后,赵构先是将来年的年号改作“绍兴”,取义“绍万世之宏休,兴百王之丕绪”,想通过改名给天下子民传递要承续中兴大业意志。

但几个月后,皇帝忽然发现:

其实“绍兴”这地方不也挺好吗?

这地方古称会稽,大禹时就是九州之一,一直也是江南地区的中心地块,历史上的地位比杭州好的多嘛。

况且,有吃有喝还有美女无数。

眼看皇帝乐不思汴,大臣吕颐浩十分不满:

神京已经被人占了,百官也都被冲散了,老百姓都不知道朝廷还有没有了。这种情况下你不想着联络天下,重拾民心,恢复中原,却想着偏安江南在绍兴安家落户,就这你还好意思打着“立志中心”的旗号吗?

吕颐浩的不满颇有道理,但可惜对皇帝享福的决心影响并不大。

真正迫使皇帝继续迁都到临安的决定性因素,其实就是一条河。

绍兴位置不错,也很富庶,但一下子皇帝带着百官还有家属到这里避难,于是就出现了“供应不起”的局面。

庙小,从来都容不下大神。

一大堆人可以不打牌不赌博不娱乐,但不能不吃饭。

而粮食想要从杭州运到绍兴要走运河。

而走运河就不可避免碰到一系列的麻烦事儿。

一开始,要面临运河水位要比钱塘江低的现实问题。粮船想过龙山闸进钱塘江,费时又费劲。

就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船拉入钱塘江,还得提防凶猛的大潮轻轻一拍,就尽沉水底。

就算运纲船好不容易渡过江去,又得从西兴渡口将货驳运到浙东运河中的船上,再费一番周折。

不要以为困难到这里就结束了,更大的困难还在后面。

运河要穿过“钱清江”,而运河水位居然比“钱清江”高出一丈有余。

为了保证运河水位正常,就要在运河和“钱清江”交汇处修堰闸,然后通过复杂的操作大船换小船装粮食,再耗长时间等待水位下落把船放出去。

这样做不但费时费力,而且水位落差频繁转换导致运输环境异常凶险,出事儿十之三四。

举个栗子:

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三月,赵构的棺木走这条路运往绍兴府永思陵入葬,经过这个堰口的时候,就因为水流实在汹涌,差点把棺椁都打到水底去。

所以,风浪越大粮越贵。这一趟粮食运费的价格,都得几十倍粮价了。

这种地步,就算是皇家也吃不起了,更何况还有满城黔首?

穷则思变。

一天饿三顿的日子总是让人清醒。

皇帝也认识到,如果再不走出舒适区,到上游去,人心就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于是,听从了吕颐浩的劝谏,重回临安。

绍兴二年(1132)正月初十,御舟驶出绍兴城的西门后,望着落日下的绍兴城门,皇帝和大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

暗自感叹:

一条运河,竟然锁住了帝国!



我是学历史的,以后有时间了,还是多给大家讲一些故事算了。

在我看来,历史从未消亡,甚至也从未成为历史。

一切都是历史的延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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