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别着急，先认真听听别人说了什么。”在虹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康复科诊室里，11岁的哲哲（化名，下同）安静地站着，康复科副主任医师李梅容一边为他拔下针灸的针，一边轻声叮嘱着，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是哲哲每周一次康复治疗的一幕，对他来说，来这里跟到学校上课没太大区别，“老师”“姐姐”们都很和善，关键是现在学习也进步了不少。在李梅容的诊室里，每天都有类似孩子在这里接受多动症、学习障碍等的康复治疗，家长们的焦虑也在一次次的沟通和指导中逐渐缓解。日前，她领衔的《社区赋能视角下儿童精神心理筛查与康复模式构建及成效探讨》入选了2024年度上海医学科技奖（提名公示）。
不遵守纪律的皮
就不是单纯的调皮
“我们在门诊中发现，多动症的孩子基本6岁以后才开始就诊，因为上了小学发现学习受影响了，但这时候要同时兼顾学习和康复就没那么容易。”李梅容告诉记者，很多家长会用“只是孩子皮一点”来形容，其实不然，多动症的孩子大多不听指令、上课小动作多、注意力分散，看电视时会频繁换台，还有比较明显的畏难情绪。
“这些行为在幼儿园就有可能显现出来，但往往被家长忽视，直到孩子进入小学，面对学习压力时，才被真正重视。”李梅容进一步说，多动症孩子在4岁以前就有可能被发现，比如爬行很急躁、喝奶很急促、走路很匆忙等，到了6岁这些举止可能没那么明显，甚至孩子可以坐下来了，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注意力很容易分散。
2023年11月，虹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启动了多动症全覆盖筛查项目。通过家长和老师的问卷评估，在第一轮筛查的3200多名小朋友中，100多名被诊断为疑似多动症或多动症共病的孩子。对于这些孩子，李梅容利用中午休息时间，逐一打电话和家长沟通核实，大概花了三四个月时间，最终确定了需要干预的孩子名单。
“有的转到上级医院了，有的到我们这里康复，目前在这里的还有七八个。”李梅容说。“也有家长没重视的，未进行相关干预的，我在学校里看到过，小动作很多，还是能看出来的。老实说，孩子可以皮，但不遵守纪律的皮，就不是单纯的调皮了，这点家长还是要明白。”
不仅仅是医生的事
更需要家庭的配合
李梅容坚持做多动症早期筛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6岁以前的孩子，可以通过非药物的方式，包括注意力训练、执行功能训练等，让症状得到改善；而6岁以后，基本要药物和非药物相结合才能达到康复效果。
袁女士的女儿7岁，在幼儿园大班时被筛查出注意力不集中和语言发育迟缓。经过半年多的感统训练和注意力训练，孩子的症状有了明显改善。“上了一年级后，学习紧张，我们没再继续‘报课’（康复），但效果还是有的。”袁女士告诉记者，“每次治疗结束，医生都会和我们沟通，提供回家后的指导，这让我们感到很安心”。
据介绍，多动症康复可采用物理治疗、行为治疗、感统训练、语言治疗等多种方式，帮助改善症状。“通常一周两到三次，每次一个半小时。最短的疗程需要3个月左右，有共病的孩子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李梅容说，治疗内容根据孩子情况量身定制，比如针对语言逻辑能力薄弱的孩子，会进行连词成句的游戏训练；对于注意力不集中的孩子，则通过听觉注意力训练来提高专注力。另外，他们也会根据孩子的不同阶段，调整治疗方案。
酷似家中写字台的诊室一角
家庭指导也是康复治疗的重要一环。每次门诊结束，李梅容都会与家长沟通，告诉他们具体的家庭干预建议。平时，家长们遇到问题，也可以微信咨询她。前些日子，有家长反映孩子在学校不吃饭，但家里的饭吃，她便建议根据学校菜谱在家提前做给孩子吃，帮助孩子适应学校的饮食。平时，门诊不忙的时候，家长们也会主动和李梅容“唠家常”，有时候一聊就是十几分钟。“康复治疗不仅仅是医生的事，更需要家庭的配合。”
来这里就像来上课一样轻松
康复治疗室里，每天都有家长带着孩子前来康复。在作业治疗室里，7岁的浩浩正在抄写一年级语文课本的《江南》，旁边的治疗师看着他一笔一画4地写着，不时提醒他要注意格子，不要漏字。“他的问题是看课文经常跳字跳行，写字容易出框，现在刚开始，他写一行我会检查一下，能力提升之后可能抄一篇课文再检查，再往后会进行听写，帮助他纠正问题。”
“‘你曾经早上在操场上很激动地玩游戏’，看看还能怎么加……”在另外一个诊室，8岁的栋栋和11岁的哲哲在康复治疗师的指导下玩连词成句的游戏。虽然开始前明确了游戏规则，哲哲还是时不时要抢先出牌，治疗师忙提醒他：“一次只能出一张哦！”旁边的栋栋比哲哲“懂规则”，他告诉记者，自己一开始写字常漏字、出框，经常来这里练字，现在写好了，现在可以玩其他游戏了。
记者注意到，运动治疗室门上挂着一块“非上课时间，请勿入内”的牌子。“我们不想给孩子留下‘我生病了，来治病’的印象，这里没有医生，只有他们的‘老师’或‘姐姐’，来这里就像来上课一样轻松。”采访时，偶尔会有孩子冲着李梅容喊“老师，我来了”，那瞬间，仿佛就像在学校一样。
下一步，李梅容和她的团队将对之前筛查出的孩子进行随访，了解他们是否在继续干预，同时筹备新一轮的筛查工作。他们还计划开展入校家长课堂讲座，帮助更多家长了解多动症和早期干预的重要性。“早发现、早干预，才能让孩子更好地成长，顺利度过幼小衔接阶段。”李梅容说。
采访中，李梅容说，由于工作繁忙，有段时间陪伴家中老二时间很少，后来发现孩子做事情越来越急躁，原来能拼完200片的拼图，现在拼到二三十片就拼不下去了。这让她意识到，不管是多动症孩子还是正常的孩子，高质量的陪伴胜过一切。这让我想起了近期网络上患有孤独症的小岱，20岁的他笑容灿烂，网友不由感叹“伟大的母爱真的会让‘星星’发光”。
小岱如此，正常的孩子更是如此。高质量的关爱和陪伴，不仅能帮助孩子建立安全感，还能培养他们的专注力和情绪管理能力。放下手机，专心陪孩子玩游戏、阅读或聊天，用爱滋养孩子的同时，作为父母的我们不也从内耗中得到了解脱？父母是孩子成长的陪伴，更是照亮他们前行的灯塔。
记者： 陈美玲 姜莉黎（见习）
初审：方佳璐
复审：方雨斌
终审：徐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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