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中后期,在西北边境,有一个武将世家从战争中发展起来了,它就是种氏家族。种氏家族为北宋的国防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为国屡立战功的家族,在崇文抑武的环境下,关键时刻却总是得不到朝廷的全力支持,个人抱负难以得到实现,以至于整个家族成了北宋王朝的殉葬品。
一,种世衡,种氏武将世家的创建者
庆历五年(1045年),环庆路兵马钤辖种世衡不顾年老体弱,冒着严寒修筑细腰城。就在城池快要完工时,他却病逝于工地,享年六十一岁。
噩耗传出,种世衡生前管理过的环州和清涧城百姓,家家户户悬挂起了他的画像进行祭拜;范仲淹还为他写了一篇墓志铭,称赞他为国捍边,保家为民,“生则有涯,死宜不泯”。种世衡的官衔并不算大,只是一个从七品的中级武官,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受到百姓如此爱戴呢?
法令严明,不徇私情
种世衡是北宋初年著名隐士种放的侄子,凭着叔父的恩荫步入了仕途,进入官场后的种世衡,很快就树立了个人威信。
在担任武功县知县时,他恩威并施,对普通百姓,注意体恤民情;对不法之徒,却毫不姑息。种世衡规定,在执行杖刑时,犯人必须靠着栏杆,站在砖头上受刑。如果执行过程中,犯人的脚从砖头上掉下来,就要重新计算仗数。他的这个规矩要比朝廷的法令条文要严厉许多,因而当地百姓都奉公守法,社会治安良好。
如果要传唤一个人,根本就无须到对方家中去,只需要在县衙门口贴上被传唤人的名字,被传唤者很快就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来到县衙,听候发落,从这就可以看出种世衡的威信之高。
除了法令严明,种世衡还不徇私情。种世衡通判凤州时,凤州将领王蒙正是章献刘太后的姻亲,干了一些违法的事情被种世衡发现了。王蒙正以为凭着与太后的关系,种世衡会通融一下,哪知道种世衡根本不鸟他,就派人去京城告了种世衡一状。
要知道,当时的刘太后垂帘听政,权势滔天,朝野内外想攀附刘氏的官员比比皆是,哪敢得罪刘氏的亲属。
结果就是种世衡被贬官流放,直到刘太后去世了,种世衡的冤屈才得到洗刷,继续担任地方官。
修筑清涧城,开垦戍边
宋夏战争爆发后,由于北宋常年疏于战备,边境上暴露出守卫不足的严重问题。时任鄜州判官的种世衡经过实地考察,向当时负责西北战事的范仲淹建议,在延州东北二百里宽州旧地修筑城池。
种世衡指出,此地为西夏军队往来要冲,向左可以稳定延州的防守,向东可以获得河东运来的粮草,向北可以威慑西夏的灵州、夏州,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于是,范仲淹就采纳了种世衡的建议,并命他负责修筑城池,是为清涧城。当然,在修建城池的过程中,西夏军队不断过来骚扰,但都被种世衡一一击退。
由于清涧城中没有水井,种世衡便动员士兵动手打井,结果是挖地一百五十尺,挖到岩石了,还没有水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很沮丧,认为不会有水,打算放弃。而种世衡却毫不气馁,他坚定地认为城中一定会有水,为了激励将士,他下令,继续往下挖,每挖出一畚碎石,赏一百钱!
在物质奖励的刺激下,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向下挖掘,终于挖出了水,彻底解决了守城士兵和牲畜的饮水问题。受到种世衡做法的鼓舞,边境上其他一些没有井水的城寨,也纷纷挖出了井水。
“凿地百五十尺,始至于石,石工辞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畚酬百钱,卒得泉。”
清涧城修好后,就得要驻守,那么就必须解决粮饷缺乏的问题。种世衡便率领士兵进行开荒种地,经过不懈的努力,他先后开垦了两千多亩良田,很好地解决了清涧城守军的粮食问题。经过种世衡苦心经营,清涧城从一片荒凉中拔地而起,矗立在北宋和西夏东北边境,成为北宋防御西夏进攻的一道重要屏障。
种世衡在边境抵御西夏军队的进攻,并且还使用反间计除掉了西夏两位大将野利刚浪棱和野利遇乞。虽然种世衡一心为国,但还是受到了弹劾,有人告发他不遵守法度,而他也因此被调离了岗位。
种世衡,为何突然遭贬?其实是干了三件正确的事,犯了宋王朝的忌讳。
首先,种世衡为了充实清涧城的物资,便借官钱给商人,鼓励他们将各地的物资运到清涧城贩卖。而这种借钱行为,恰恰违反了朝廷的法度。
其次,为了提高战斗力,引导当地百姓练习射箭术。他用银做成箭靶,谁射中了,银子就归谁。在这种激励下,当地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争相练习射箭;为了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种世衡还规定,徭役与箭法的高低相挂钩,甚至连犯罪的人,也可以通过箭法比试来减免罪行。如此一来,当地人人精通箭法,极大地提高了清涧城的防卫能力。
第三,清涧城所在的地区称作横山,分布着很多羌人部落。由于北宋经常欺压当地的羌人,使得很多羌人部落投降了西夏,成为西夏牵制乃至进攻北宋的力量。
种世衡认为,要想彻底消灭西夏,单纯依靠宋军兵力根本是不够的,还必须将横山一带的羌人收服,让他们为大宋所用,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为了收复羌人部落,种世衡一改宋朝官员颐指气使的做法,亲自深入羌人部落,嘘寒问暖。对立功的羌人,种世衡大加奖励。羌人在种世衡的笼络下,都听从种世衡的命令,积极配合宋军防御西夏的进攻。
但没想到的是,以上三点,让朝廷对种世衡产生了猜忌之心。
将官钱借给商人、以箭法高低来决定徭役和对罪犯的处罚,这些做法虽然不符合朝廷法度,但对巩固当地防御却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况且现在是战争时期,如果事事都要执行和平时期的法令,那么边境将领的手脚无疑被束缚住了。
种世衡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惜破坏朝廷法度。但针对于朝廷来说,官员私自改变朝廷法令,这是相当严重的信号。更严重的是,种世衡得到了羌人部落的信任,这种情况让北宋朝廷深感不安。朝廷担心种世衡在当地做大,进而拥兵自重,这与宋朝开国以来削弱地方武装的策略是相抵触的。
虽然宋夏之战,给种世衡提供了一个展示自己军事才能的舞台,但因为朝廷过分防范武将的政策,使他激昂的人生透着一丝悲凉。后来,种世衡为国操劳而死,朝廷竟然没有任何追封和抚恤待遇。
种世衡之子种古对朝廷冷遇父亲感到非常愤慨,只身赶赴京城,向朝廷陈述父亲的功绩。一些官员觉得这样冷落一位忠臣实在有些过分,就追封种世衡成州团练使,并将他的事迹写入史书。
虽然种世衡去世了,但他的八个儿子都习武从军,活跃在宋夏边境。其中长子种古、次子种诊、五子种谔都乃将才,号称关中三种。幼子种谊有勇有谋,乃常胜将军,当地人都说,种谊一个人就可以抵得上二十万西夏精兵。种世衡的儿子集体亮相,向世人昭示,种氏一门已经由单个武将转变为武将世家。
二,种谔,种氏家族第二代中的代表性人物
在种氏家族的第二代中,种谔是一个比较有争议性的人物,继承了父亲敢作敢为和不屈不挠的性格。
在绥州有一支党项嵬名山部落,有数万之众,嵬名山的弟弟嵬夷山被种谔招降了。趁此时机,种谔一面命令嵬夷山,携带金银等财物前往横山说服嵬名山归降;另一方面,秘密向神宗皇帝请示,准备发动突然袭击。得到神宗密旨后,种谔连经略司都没有禀告,便率兵长途奔袭横山,包围了嵬名山部落,并顺利将其招降。
就这样,种谔在神宗的支持下,软硬兼施,在几乎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兵不血刃地夺取了横山地区的绥州。在后来的绥州保卫战中,种谔先使用了心理战,大唱空城计;后又巧设伏兵,以自己的中军为诱饵,将数万西夏军队包围。西夏军队顿时阵脚大乱,土崩瓦解,大败而逃。
但可惜的是,宋军在后来并未能扩大战果,甚至形成了一片混乱的局面,而宋神宗为了堵住反战官员的嘴,不得不把种谔连降四级。
打了胜仗,没有封赏,却还受到处罚了,这是为何?
首先,种谔夺取绥州,虽然得到了神宗的秘密授权,但两府长官并不知情,当他们收到绥州被收复的消息后,态度让人感到惊讶。
时任枢密使的文彦博认为,既然西夏国已经向宋称臣,种谔不该无端挑起争端,应该把绥州归还给西夏。
宰相韩琦表示朝廷可以接纳嵬名山,但为了不引起宋夏之间的冲突,应禁止向绥州派兵、运粮。如果西夏攻击嵬名山,也不许救援,他的做法明显是想让绥州和嵬名山自生自灭。
后来是鄜延经略使郭奎坚决不执行韩琦的命令,向朝廷上书,要求修筑绥州城,派兵把守。在他的坚持下,绥州才没有被丢弃。
从这就可以看出,朝中大臣们是反对用兵西夏的,这就决定了战争不会顺利。
其次,虽然种谔是领了神宗密诏突袭横山的,但神宗事先并未通知陕西沿边各经略司。因此,在西夏军队大举反攻之时,陕西各地未做丝毫准备,前线的宋军严重缺乏作战所需的粮草、钱帛等战略物资,也没有调集军队支援,甚至连加固城防的工作都没有做。
不仅如此,前线的军事指挥也非常混乱,各路将领只要接到命令,便各自领兵攻入西夏境内,并无统一指挥。
第三,朝廷决策机构在很多具体问题上的看法也很不一致。打了胜仗,政事堂下令嘉奖,枢密院却下令警告。整个战局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宋军随时有可能全线溃败。好在西夏国王病故,事态才没有进一步恶化。
不过,立有大功的种谔还是成了前线战事不利的替罪羊,朝中大臣纷纷对其弹劾,说他擅自挑起战端,致使宋夏两国重燃战火。宋神宗虽然知道种谔是奉自己的密诏出兵,并无擅自出兵,但为了堵住官员们的嘴,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只好将种谔贬到随州。
后来有人向神宗进谏,说种谔的出发点是为了消灭西夏,如果因此受到惩处,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于为国尽忠了。神宗听了觉得有道理,就下令让种谔官复原职了。
灵州、永乐城之败
元丰四年(1081年),西夏国内发生内乱,梁太后发动政变,将西夏国主给囚禁起来了;而忠于西夏国主的势力便拥兵自重,于是,西夏国内统治阶级势力出现了分裂。
这时,种谔上言神宗,建议趁西夏内乱,一举扫平西夏,神宗听从了种谔的建议,兵分五路进攻西夏,约定在灵州会合。种谔指挥的军队进展顺利,连破银州、石州、夏州等地,取得不少的胜利,但由于粮道被西夏军队截断,不得不撤军。其余四路军队也没有取得预想的战果,反而在西夏坚壁清野和利用黄河水淹的策略下接连兵败。
这次灵州战役的失利,并未让神宗失去消灭西夏的信心,而是静待时机对西夏发动再次进攻。元丰五年(1082年)五月,宋神宗得到鄜延路经略司的情报,称西夏正在调集军马准备进犯。宋神宗大喜,立即命令鄜延路经略使沈括、副使种谔草拟作战计划,种谔建议在横山筑寨,取高屋建瓴之势俯瞰夏境,并主张从银州进兵征讨西夏。
宋神宗接受了种谔的建议,并命给事中徐禧和宦官李舜举作为朝廷特派官员,前往鄜延落实筑寨之事。徐禧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官,当他赶到前线察看地形后,否决了种谔的方案,而是另外提了一套方案,即在银州、夏州和宥州之间修筑城池,作为西进的前沿阵地。
最后,神宗出于对徐禧的信任,竟舍弃了种谔的方案,接受了徐禧的方案,并定城池名为永乐城。但是,种谔认为永乐城孤立无援、易攻难守,就劝徐禧放弃在此修城的计划。徐禧很生气,威胁要以阻挠军务的罪名处分种谔。种谔也不甘示弱,说在这里筑城,必败无疑;将来城破,我也一定会战死。现在我违抗军令,宁愿被你处死,也不想白白死在敌人手中。
在这一方面,种谔是以死相谏,然而,由于徐禧之前已经与种谔产生过矛盾,更担心他与自己争功,就奏请神宗将有勇有谋的种谔调离了永乐城。
西夏人发现宋朝在永乐筑城,不惜举全国军队前来攻打,而永乐城因为地势较高,城内缺水严重;再加上徐禧不懂打仗,永乐城很快就被西夏军队攻破。永乐城的陷落,对神宗打击很大,从此染上了疾病,对征服西夏也失去了信心。
虽然战事失利,但种谔消灭西夏的决心仍在,不断向朝廷提议对西夏用兵,而神宗因为一连串的军事失利,有些心灰意冷,朝中官员也纷纷指责种谔虚张声势,耗费国家钱粮。可以说,此时的种谔是报国无门,不久,他因背部痈疽发作而病死,有人还公开诋毁说,种谔不死,边事就不会停止。不得不说,这是种谔的悲剧,更是大宋王朝的悲剧。
种谔悲剧的原因
其一,做事雷厉风行,敢作敢当的性格,与宋朝格格不入。例如,种谔想到了夺取绥州的计划,在没有向直属上级报告的情况下,就立马去执行;虽然神宗通过密旨的方式同意了本次计划,但朝中大臣并不知情。这必定会得罪满朝文武,尤其是那帮对武将存有敌视的文臣,更是不会轻易放过种谔。
宋朝的文臣拥有很大的权力,有时候是能制约君权的。因此,宋神宗也不敢与大臣们闹得太僵,在关键时刻,往往就会牺牲一下种谔。
其二,虽然种谔的一些做法很切合神宗的想法,但由于神宗无法彻底摆脱延续百年的崇文抑武的国策,对武将始终不能放开手脚使用。再加上其它一些因素的作用,使得神宗对外的政策始终摇摆不定,这也注定了种谔旋用旋贬、一生蹉跎的命运。
三,种氏家族第三代,北宋王朝的殉葬者
从种世衡到种谔,种氏家族在北宋崇文抑武的夹缝中艰难发展。虽然他们无法成为朝廷信任的将领,但在西北地区,凭借多年的浴血拼杀,积攒了雄厚的资本,已经成为宋朝不可或缺的军事栋梁。
北宋后期,武将人才凋零,种氏家族更显得是一枝独秀。其中,种世衡的孙辈中,出了两个名将,分别是种师中、种师道。不过,他们作为北宋最后两个能打的武将,却在靖康之变中双双殉职,谱写了一曲悲壮的赞歌。
早年,种师中、种师道常年驻守西北,与西夏对峙。种师道先是得罪了奸臣蔡京,被打入了党籍之中,十多年得不到重用;后来,种师道与宦官童贯不和,受到了迫害,种师道干脆主动请求闲赋在家。作为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个人军事才能得不到施展,无疑是悲剧的。而等到好不容易再被朝廷重用,却是北宋王朝临近灭亡之时。
靖康元年正月,金军包围了北宋都城开封,已经七十多岁的种师道率领西北的军队前来解围。种师道一方面把勤王的消息传入京师,安稳京师的人心;另一方面火速进军,派人四处张榜,宣称“种少保带领西北军队百万前来勤王”。
西北兵常年与西夏对峙,战斗力较强,可谓是名声在外,再加上种师道的威名,金军不知虚实,不敢与之交锋,就撤退了。于是,种师道率领军队顺利进入了开封。
种师道的三个退敌之策,本可挽救北宋王朝,但都被拒绝。
退敌之策之一:固守待援,逼退金军。
进入开封后,当种师道发现宋钦宗正与金国议和,就坚决反对。种师道认为,金军不熟悉兵法,竟然孤军深入宋境,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返回金国。
京城周遭有八十里,金军根本不可能包围得了开封。况且开封城墙高达数十丈,储备的粮食也非常充足,可以支撑好几年。只要固守待援,等四方援军到达,不出数月,金军必定人困马乏。到时候他们退兵,我们就开城追击,一定可以战胜金军。
但是,宋钦宗并没有接受,而是坚持与金军议和。
退敌之策之二:黄河伏击金军
种师道见朝廷坚持议和,就质问宰相李邦彦,京城固若金汤,足以守御,你为何要与金人议和?京师兵力虽然不足,但防守绰绰有余,况且京师百姓不下数百万,也可以组织起来。
宰相李邦彦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说自己对军事不熟悉,想不到这方面的计策。
于是,种师道提出了相机而动的策略,建议等金军撤退时,宋军在黄河设伏,将其一举歼灭。但是李邦彦对这个策略还是坚决反对,种师道只好作罢。
从事后来看,种师道这个大胆的计划是可行的,金军从开封掠夺了大量财物撤退时,是提心吊胆过黄河的,如果当时宋军真在黄河设伏,是可以给金军来一个瓮中捉鳖的。
退敌之策之三:第二次劫营
当时,城外的金军到处掠夺财物,甚至将皇室的坟墓挖开了。听到这个消息,宋钦宗深感耻辱,再加上各地勤王的军队陆续到来,宋钦宗一下子感到腰杆硬起来了,就想对金军开战了。
在西北,有一个与种氏家族地位相当的姚氏家族,这次也勤王来了,领兵的是姚平仲。他听说宋钦宗打算对城外的金军发动攻击,就主动请缨去劫金营。但没想到消息走漏,金军以逸待劳,将姚平仲杀得大败。事后,姚平仲不知去向。
劫营失败,北宋君臣完全不知所措。而种师道冷静地提出,再组织一次劫营,必定成功。因为兵不厌诈,第一次劫营失败,金军肯定不会料到我们紧接着发动第二次劫营。可以不断派兵骚扰金营,让金军得不到休息,不出十天,金军一定逃走。
但此时的钦宗已完全失去了勇气,在一片强烈的质疑声中,种师道的建议再次被否决。由于他在议和和用兵等问题上与钦宗君臣存有很大分歧,所以,在金军撤退后,种师道和另一位主张抗金的文臣李纲很快就被排斥出了朝廷。
种师道迁都建议不被采纳,注定了是个悲剧
金军虽然撤退了,但对北宋城池的围攻并没有停止。靖康元年二月,金军围攻太原城,宋钦宗命令种师中、姚古领兵北上救援,虽然收复多处失地,但始终无法解除太原之围。
文臣许翰误信传言,以为金军要全线撤兵,于是就多次催促种师中火速进兵,甚至质疑钟师中手握重兵却按兵不动,是另有图谋。钟师中忍受不了这样的污蔑,就留下辎重粮草,轻装前行,同时约定姚古等分兵进发。
钟师中在行军途中遇到一股军队,他以为是金军的零散部队,但没想到是金军主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败下阵来。而姚古听说金军主力来了,就不敢前去增援,导致钟师中陷入重围,最终战死。钟师中战死,朝廷一片哗然,宋钦宗只好重新起用种师道,此时的种师道建议钦宗迁都长安。
从当时的局势来看,种师道迁都的建议是正确的,在救援太原的过程中,北宋抽调了当时最精锐的部队,由著名的将领统率,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败得惨。随着不断损兵折将,宋朝最后残存的一点军事实力也消耗殆尽。种师道正是看到形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建议迁都。
但此时的文臣不知道哪里打的鸡血,纷纷批评种师道老年昏聩,走逃跑路线。而宋钦宗就在这帮文臣的怂恿下,满怀豪情地说誓与京城共存亡!他错误地以为可以像上次一样,平安渡过难关。但可惜的是,京师在金军的围攻之下陷落,而他也成了亡国之君,也只能后悔没有听从种师道的话。
金军攻陷开封城后,指名道姓索要种师道、李纲等主张抵抗的北宋大臣,不过,种师道在宋钦宗拒绝迁都后不久,就病逝了。于是,他的侄子就被送到了金营。金国的一位大臣对他的侄子说,我当年在雄州见过你伯父,如果宋朝皇帝肯听你伯父的话,一定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种师道是个忠义之人。
种师道的爱国之心感人至深,虽然他的很多建议事后被证明的确是良策,但却始终不被采纳。可是他依然痴心报国,真的是“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其爱国之心,报国热情令人感动。
作为一员武将,种师道的意义和价值已完全失去了,他虽然把自己一生的聪明才智都贡献给了朝廷,但都被朝廷无一例外地当成了“废铜烂铁”,一律弃之不用。这从表面看起来,固然是武将种师道个人的不幸与悲剧,但从深层次来看,却是整个国家与民族的悲剧。
总结:
宋朝不是没有良将,也不是没有让武将大显身手的战争舞台,而是包括种氏家族在内的武将全被一种有形无形的政治力量给捆住了手脚,武将们的整体命运可想而知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宋朝不是亡于外敌入侵,而是亡于良将不被重用,良策不被采纳。
从种世衡到种谔,再到种师道、钟师中,种氏家族每一代人身上都有着浓厚的悲剧色彩,最终,整个家族也只能为北宋王朝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