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裹挟着燥热涌进客厅,何金玉握着青瓷茶盏的手指微微发颤。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斜斜打在陈婷婷精心修饰的指甲上,那抹刺目的玫红色正轻敲着股权转让协议,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阿姨,兆哥的骨肉总得有个保障吧?"陈婷婷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眉眼弯成甜腻的弧度,"您要是不签字,明天我就去医院。"茶几上的化验单被空调吹得簌簌作响,赵兆慌乱地去握未婚妻的手,却被重重甩开。
何金玉望着儿子涨红的脸,目光掠过相框里亡夫温润的眉眼。檀香在铜炉里袅袅升腾,她突然轻笑出声:"明天让王律师拟正式协议。"话音未落,小姑子赵明玥碰翻了果盘,车厘子滚落满地,像溅开的血珠。
当夜书房灯光彻夜未熄。何金玉摩挲着丈夫临终前留下的日记本,泛黄纸页间夹着张泛旧照片——二十年前的陈婷婷母亲穿着相似的玫红色连衣裙,正挽着某位地产大亨走进酒店。监控录像里,陈婷婷与私人医生在车库交接的保温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你要的财产清单。"三天后,何金玉推着老花镜,将厚达三百页的文件递过去。陈婷婷涂着艳色甲油的手指急不可耐地翻动,却在看到"海外信托基金"条款时骤然僵住。何金玉慢条斯理地抿着普洱:"赵家祖训,继承人需通过家族考核。"
考核日定在梅雨季的清晨。当十八位族老齐聚老宅时,陈婷婷才发现所谓的"财产转让"竟是让她在三个月内经营亏损的郊区度假村。何金玉撑着油纸伞站在回廊下,雨水顺着黛青瓦当连成珠帘:"当年兆儿他爸白手起家时,每天要骑二十里自行车去工地。"
最初几周,陈婷婷还能维持温柔表象。直到第七次被供应商放鸽子,她终于在监控死角摔了茶杯。何金玉默默调出丈夫日记里记录的真假账本对比图,看着度假村账目上凭空多出的装修费,嘴角浮起冷意。
转折发生在台风夜。当陈婷婷带着所谓"投资人"要抵押祖宅时,何金玉捧着丈夫的遗像出现在家族会议厅。投影仪亮起的瞬间,陈婷婷母亲当年的桃色绯闻、私人医生证词、甚至保温箱里生理盐水的检测报告,如同利刃般划破精心编织的谎言。
"想要赵家的钱,得先学会做赵家的人。"何金玉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绸缎。她按下遥控器,陈婷婷与医生活动轨迹的重叠路线在电子地图上亮起刺目的红。族老们的窃窃私语中,赵兆扯下订婚戒指时,金属落地声清脆得像心碎的音符。
雨停时,何金玉独自擦拭着亡夫的相框。月光漫过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在案头那份真正的遗嘱上流淌。窗外的石榴树沙沙作响,恍若故人欣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