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六一

余家有一窟,窟中无一物。

净洁空堂堂,光华明日日。

食养微躯,布裘遮幻质。

任你千圣现,我有天真佛。

我的心中有一座洞窟,窟内空荡无物却纤尘不染。它洁净明亮如同日光普照,通透的光辉昼夜不熄。我吃着清淡的饮食滋养微小的躯体,披着粗布衣遮蔽这虚幻的肉身。任凭你千万圣佛显现在我面前,我的洞窟里早已住着与生俱来的真佛。


“余家有一窟,窟中无一物”以“窟”象征心性本体,其“空无一物”呼应庄子“虚室生白”的虚空境界。庄子认为,心灵需如空室般去除杂念(“虚”),才能生出澄明的智慧(“白”)。《人间世》强调“虚”的价值在于破除执念,使“天光自照”。诗中“净洁空堂堂”进一步强化这一意象:唯有心性如空堂般无染,方能显发“光华明日日”的本体光明。这与道家“由实入虚,至白生慧”的修心路径完全契合。

“光华明日日”不仅象征道家“虚室生白”的智慧之光,更指向佛学“清净本心”的佛性显现。佛性本自清净,如明珠蒙尘,需通过修行去除烦恼染污。六祖惠能言“何期自性本自清净”,强调清净心是超越执着的“空灵观照”,能照见万物实相。诗中“光华”即此清净心的自然流露,无需外求,只需内观自性,正如临济义玄所言“无位真人常从面门出入”。

末句“任你千圣现”凸显禅宗“自性成佛”的立场,拒绝依赖外在权威。临济义玄的“无位真人”正是这一思想的集中体现:它超越菩萨阶位,是“不依菩提、不依涅槃”的自性本体。诗中“天真佛”即“无位真人”的另一种表述,强调人人本具佛性,无需向外攀缘圣贤。临济以“干屎橛”呵斥执著名相的僧人,与诗中“任你千圣现”的自信相通,皆指向破除偶像、回归本心的禅机。

庄子“虚室生白”要求心灵虚静,禅宗“无位真人”则强调顿悟本心,二者在方法论上形成互补。庄子通过“心斋”“坐忘”达到虚静,而临济禅以“立处皆真”的当下觉悟超越思辨。诗中“净洁空堂堂”既是对庄子虚静境界的继承,也是对禅宗“一念清净心”的实践——唯有空寂,方能“立地成佛”。

“清净本心”与“无位真人”均指向超越名相的本体。佛学认为清净心是“无住无执”,临济禅以“无位真人”消解主客二分,而庄子以“虚室”破除我执。诗中“窟”作为本心的隐喻,融合了佛道的本体论:既是道家“与道合一”的虚静之境,又是佛家“天真佛”的清净自性,最终达成“万法归一”的圆融。

“蔬食养微躯,布裘遮幻质”体现寒山对质朴生活的推崇。庄子主张“安之若命”,禅宗强调“平常心是道”,佛学以“幻质”否定肉身执著。这种生活态度与“无位真人”的“任运自然”、庄子“虚室”的“无欲”以及佛家“离相”的修行一脉相承,共同指向返璞归真的境界。

诗境中的修证次第。

破执:“窟中无一物”。通过破除对物质、名相的执著(庄子“虚室”),回归心性本空(佛学“清净本心”)。

显性:“光华明日日”。心性空寂后,自性光明自然显露(“虚室生白”),般若智慧现前(禅宗“无位真人作主”)。

任运:“任你千圣现”。超越对圣贤权威的依赖(临济“不依佛菩萨”),以天真佛性自在应对万法(庄子“吉祥止止”)。

寒山得这首诗,可以和庄子,以及临济义玄的禅学对话。庄子的“虚室”提供修心方法论,佛学的“清净本心”确立本体依据,而临济的“无位真人”赋予主体性的终极自信。这些思想在诗中交织,共同指向一个核心——心性本自圆满,不假外求。正如临济所言:“你且随处作主,立处皆真”,此诗正是这一境界的诗意表达。

好,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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