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湘西贺家坪驻地。
一所土家大屋中,摆放着四张大桌子。
侦察排的三十多名战士按班分坐在大桌子周围。
三班副指挥着两名战士端饭端菜。
满屋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二班长手指墙上的布置,问张虎:排长,布置得怎么样?
张虎看看,满意地说道:好!有过年气氛。他说着急忙往山墙上认真看去,那里挂着墨迹淋漓的红纸对联。
上联:不费一枪一弹关门打狗
下联:没伤一兵一卒堵笼捉蛇
横标是:庆祝活捉竹叶青暨春节晚会
张虎赞道:不错呀!这是谁的主意?
二班长自豪地说道:我们,三个班长的。
张虎问道:字是谁写的?
赵越自豪地说道:我,‘关东秃笔’——赵越。
张虎听了大笑起来:哈哈!行呀老赵,你的雅号不少啊!别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写大字,不错!
赵越问道:‘关东秃笔’的外号如何?
张虎说:也不错,只不过片面点儿,还应该加四个字。
赵越急问:哪四个字?
张虎说道:再加‘长白快枪’!
赵越自己念道了一遍:‘关东秃笔,长白快枪’……哦!排长,你是笑话我给穿山甲当枪使的事儿?
张虎急忙摇头否认:非也!出枪快,枪头子准,本来就是咱老赵的强项嘛!
二班长、老牤牛、扳不倒带头起哄鼓起掌来。
张虎看看时间不早了,急忙说道:同志们,我宣布:‘庆祝活捉竹叶青暨春节晚会’现在开始!
战士们:好——!
张虎:我知道大家饿坏了,现在开吃开喝!
大家再一次欢腾起来。
老牤牛、二班长、三班长一齐过来给张虎敬酒。
赵越大声说道:等等,给排长敬酒,也得我‘关东秃笔’和‘长白快枪’先来呀!
大家立刻开怀大笑起来。
张虎当众一拳,重重地砸在赵越的胸膛上,大声地说:伙计,先别忙着给我敬酒,我先宣布要为你‘关东秃笔’和‘长白快枪’请功。为你那个鸟‘麻药计’请功!
战士们又一阵热烈地鼓掌欢呼。
赵越却遗憾地摇着大手,急忙说道:排长,别,别!我直到现在思想上还别不过弯子来呢!这一枪不放,就蔫儿吧唧地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鸟竹叶青活捉了?怎么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简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老牤牛说道:副排长说得对,真是有点儿不过瘾!
二班长也遗憾地说:可不是,还不如人家‘驴打滚’呢!还有机会捉了个穿山甲,显示了一下身手,我那猴劲、猴性、猴聪明,一点儿也没发挥出来呢,就结束了!
三班长得意地说道:猴子,嫉妒了?
二班长毫不掩饰地说:这事儿换换位置想,谁要不眼红,谁是孙子!
张虎笑着说道:同志们,说实在的,如此云淡风轻地捉住了湘西悍匪竹叶青,我也有这么种感觉。主要是战争进行了多年,我们枪林弹雨地打惯了,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胜利,都是靠着我们的流血牺牲才换取的。所以,今天只是靠计谋,不费一枪一弹就抓住罪大恶极的竹叶青,反而有些不相信自己了。其实,古人早就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上战也!
这时候,几名战士站起来,七嘴八舌地央告起排长来。
小肇:排长,快说说,你们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就使竹叶青昏死过去,束手就擒了的?
张虎一指赵越,说道:这呀,得问咱们智勇双全的副排长,大家鼓掌!
战士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赵越急忙说道:大家别拍巴掌了,越拍,我老赵越愧得慌!
张虎说道:不准转移话题,快说活捉竹叶青的事情!
战士们:对!就说活捉竹叶青的事儿!
赵越:好,好,我说!那天,咱们大家在讨论活捉竹叶青的方案时,我忽然想到了《水浒传》中智取生辰纲的故事。我想,如果用麻药,麻翻竹叶青及其贴身侍卫,不是就容易捉了吗?我想,这办法最保险。这样,既防止了他们逃窜,又防止了捕捉时的部队伤亡和误伤群众……
老牤牛佩服地说道:副排长,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吧!
赵越说:嗨!我家祖辈是松花江畔的中医,我爷爷和父亲曾经用麻药,麻翻过日本鬼子和伪军,所以,我也会用中草药配制麻药。
二班长促狭地问道:副排长,你麻过人吗?
赵越忽然挠着脑袋不好意思起来。
战士们拍着巴掌起哄:一二,快说。一二,快说!
赵越见逃脱不了,急忙说道:不好意思呀!这事儿说出来不光彩……
二班长催促道:不光彩也要说……
大伙儿又起哄。
赵越只好坦白道:我说,我说——麻过。我曾偷偷把我配置的麻药,放进到我家向爷爷和父亲告我状的学校老师的茶杯里,结果……结果,把老师就……就麻翻了……
战士们听了,笑得饭和酒都喷出来了。
三班长笑道:副排长,你胆子不小,竟然敢调理老师?
赵越急忙认错:嗨!那还不是咱小,不懂事嘛!老师整天逼着咱背书,写字,我心里烦,写字也不蘸墨,那毛笔都磨秃了。就这么着,同学就给我起了个‘关东秃笔’的雅号!可是,老师还不放过我,逼我写。我一时想不开,就想作弄一下老师……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二班长逼问:后来呢?
赵越:后来,还有好吗?爷爷和父亲一猜,就是我这不成器的小子搞的鬼!当天晚上,就差点把我的屁股打开花了!这不,坐下毛病了——至今坐不住板凳!
大家听了,又一阵开心地大笑。
张虎见战士们如此高兴,也从心里高兴——自从奇袭青龙寨失利以来,战士们像他一样,心头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与其说是他这个排长的职务被一四〇撤了,不如说,大家的自尊心和荣誉感被一四〇给撤了。如今,竹叶青终于被活捉了。而且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事故,就像压在心头的那块无形的大石头被掀掉了。同志们应该高兴高兴了!
三班长笑着说道:副排长,说说你怎么在僵尸店当伙计的吧!
战士们:对!
赵越实话实说:其实,我老赵只是想了个用麻药的鸟主意,剩下的计策,可都是排长的。
张虎笑道:行了,你就别鸟谦虚了。
大家听排长如此说“鸟”,又是一阵高兴地哄笑。
赵越只好讲述起来:昨天下午,听说竹叶青扮演的赶尸帮要来,排长就秘密派我扮作了僵尸店的伙计打进了僵尸店。然后,我就在赶尸帮来后,分别在僵尸房第二次要的饭菜和酒里,按照不同比例下上了我配置的麻药。当然,为了保险,我还在他们要带走的烧鸡和牛肉中下上了足够量的麻药!
战士们听了,又一阵欢呼。
小孙问道:副排长,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次送的酒菜里下麻药呀?
赵越解释道:你个傻瓜!第一次落店的赶尸帮只有两人,不知竹叶青在里面没有。如果第一次送的饭菜里就下上了麻药,那么,最后潜入的人就会因为先来的两人被麻醉,没有接应他而疑心。排长算定了,后来者必定是竹叶青。先来的是他的侍卫牛五和贺三毛,是为他探路来的。
小肇惊诧地问道:排长,你们怎么知道这个赶尸帮,就一定是竹叶青他们装扮的?
张虎答所非问地说:你们还记得青龙寨那个神秘的哑女人吗?
战士们自然忘不了她。
小肇:记得!
小孙:她总是神神秘秘的,像个巫女。
小刘:别这么说,得亏她解了我们中的‘疯人草’蛊毒!
张虎笑着说:就是她,及时给部队传递了准确的情报。
战士们惊奇起来,议论起来。
小肇:哦!原来是她!
小孙:我们侦察排中了‘疯人草’蛊毒,还集体欠她一个解毒的人情呢!这次又欠了她一份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