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明远，今年六十五岁，老家在一个南方的小县城。年轻的时候，我家境普通，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生了我们兄弟三人，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供我们兄弟三个读书很吃力。大哥早早辍学进了镇上的建筑队做小工，二哥念到初中毕业，赶上了厂里顶班的政策，家里原本打算让我去工厂顶班，毕竟那时候，有个国营厂的正式编制，意味着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我不甘心，我想念书。
那年，我十七岁，刚刚参加完高考，考得不太理想，分数差了几分，没能上本科。
父母本来说，让我别折腾了，家里供不起再复读一年，刚好让厂里顶班的机会给我，安稳一辈子。可我犹豫了，心里总想着，如果再拼一年，也许我能考上大学，走出去，见更大的世界。
二哥比我大两岁，性格憨厚，一直没什么主见，听家里的安排。
他本来也愿意去厂里，可父母心疼我，说：“老三，你要是真想复读，那就让给你二哥吧。”
我知道，父母这么说，是希望让我知难而退，他们供我读书已经很吃力了，如果再复读，家里会更难。
我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咬牙决定——让二哥去顶班，我再拼一年。
这一年，我格外拼命，终于考上了一所普通的本科院校，学的是机械工程。大学四年，我几乎没向家里要过钱，一边勤工俭学，一边努力学习。
毕业后，我分配到了省城的一家国企，虽然比不上二哥所在的县城国营厂稳定，但工资待遇还不错，也算是在城里扎了根。
后来，国企改制，我选择了下海创业，开了一家小型机械加工厂，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总算站稳了脚跟，经济条件比二哥好上不少。可我没想到，当年的选择，会让我们的晚年生活天差地别……
02
这些年，我和二哥的日子，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年轻的时候，家里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到了晚年，这种差距越发明显。
二哥在厂里干了一辈子，虽然稳定，但工资一直不高，后来厂子效益不好，退休金也不算多，每个月只有三千多块。
而我呢，退休前自己经营了二十多年工厂，虽然比不上大企业家，但手里多少有点积蓄，每个月光是退休金和投资的收益，就有一万多，生活自然宽裕得多。
其实，我一直想着，既然小时候家里穷，如今自己条件好了，就该多照顾兄弟。可是，二哥一家并不领情，甚至还存了不少怨气。
前几年，二哥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子赵勇，因为做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跑来找我借钱。
我想着，兄弟家困难，多少帮衬一点，就拿了十万块给他，没想到他拿去还了债后，又去赌博，把钱全输光了。
二哥嫂子知道后，来我家大哭大闹，说我给的钱太少，要是当初多给点，赵勇就不会走上绝路，还埋怨我当年不该考大学，如果我也进了厂，肯定不会有如今的差距。
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可还是耐着性子劝他们：“二哥，嫂子，勇子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他自己得争气啊。”
可他们根本听不进去，觉得我赚了钱，就该帮衬他们，甚至还拿出当年的事来说：“要不是你当年把顶班的机会让给我，咱们兄弟俩的命运就不会差这么多。”
我听了这话，心里又气又难过。当年是我自己放弃了那个名额，选择拼一把考大学，怎么如今成了我的错？
后来，二哥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赵勇又因为欠债，被人堵在家里讨债，二哥和嫂子实在没办法，直接跑到我家，让我再拿二十万出来帮忙。我这次没答应，因为我知道，这钱给了，赵勇只会继续败家，根本不会用来正经还债。
“明远，咱们是亲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二哥在我家客厅里急得直跺脚。
“二哥，我不是不帮，但你们总得想想，勇子自己不争气，光靠我给钱，能解决根本问题吗？”我叹了口气，心里也很难受。
嫂子却不依不饶：“你现在有钱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吧？当年你要是不考大学，咱们兄弟俩一样的工作，谁也不会比谁差！”
这话让我彻底寒了心。我努力了那么多年，难道错了吗？如果当年我进了厂，二哥又没了这个机会，我们的日子就能变好吗？
不久后，赵勇因为欠债跑路，二哥和嫂子的怨气更深了，逢人就说我“发了财不认亲”，甚至在家族聚会上当众指责我：“你现在吃香喝辣，可有想过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气得不想多说，可旁边的大哥劝我：“明远，二哥心里不平衡，你别和他计较。要不，你再帮帮他？”
我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不帮，可他们的心态已经变了，觉得我赚了钱，就该养着他们。我再给钱，也填不满他们的欲望。”
大哥叹了口气，也没再劝我。
其实，我一直觉得，**人生的路是自己选的，不能因为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就怨天尤人。**可现实里，像二哥这样心态失衡的人，太多了。
除了二哥，我还见过不少昔日的同学、朋友，他们有的当年没考上大学，进了工厂或者回了老家种地，年轻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到了晚年，看到昔日的同学住上了大房子，开上了好车，心里就开始后悔和不甘。可人生哪有重来的机会呢？
有一次，我回老家，碰到一个当年的同学老刘，他年轻时也去工厂上班了，听说我退休后还能四处旅游，羡慕得直摇头：“当年真不该嫌麻烦，不复读一年，要是能考上大学，日子肯定比现在好。”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可你那时候也没觉得工厂不好啊。”
老刘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年轻时觉得稳定最重要，没想到老了才发现，钱还是多点好。”
我知道，他这话说得很现实，却也很无奈。时代变了，年轻时的选择，往往决定了晚年的生活质量。
03
这几年，我的身体还算硬朗，每年都要出去旅游几次，生活也算自在。可是，每次回老家，看到二哥一家人的境况，我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他和嫂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赵勇跑路后，他们的心情更是一天比一天差。可是，我已经帮不了他们了，因为他们的心态已经彻底变了，觉得我有钱，就该无条件地接济他们，可是，我又不是他们的银行。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年我没复读，跟二哥一样进了厂，现在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大概也会像他一样，每个月拿着不高的退休金，过着紧巴巴的生活吧。可人生没有如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前些天，大哥打电话给我，说二哥身体不好，让我回去看看。我去了，看到二哥坐在院子里，头发花白，神情落寞，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二哥，好些了吗？”我走过去，递给他一袋营养品。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明远啊，我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怨你。”
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他缓缓说道：“你当年复读，是你的本事，我当时也可以不去厂里，再拼一拼的……可我怕吃苦，怕失败，选了安稳，可现在才发现，年轻时的安稳，换来的未必是好日子。”
我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其实，我并不奢求二哥理解我，可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人这一生，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可一旦做出了选择，就该坦然接受后果，而不是怨天尤人。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二哥的肩膀：“二哥，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以后咱们兄弟还是要好好的。”
他点点头，眼里有些湿润。
人生啊，就是这样，没有谁能预知未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走好自己的路，然后，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