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芳,今年55岁,小学文化,年轻时因为家里穷,早早辍学,嫁到了这个小县城。丈夫去世得早,丢下我一个人拉扯儿子赵鹏长大。
为了让他过上好日子,我吃了不少苦,年轻时在砖厂扛过砖,在菜市场摆过摊,后来又进了纺织厂,干了二十多年,直到厂子效益不好裁员,我才彻底闲下来。
好在,儿子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县城里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后来娶了媳妇刘艳,日子看着是稳稳当当的。
可自从儿媳进了门,我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要做主,甚至连我吃什么、穿什么,都要她点头才行。
最开始,我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毕竟儿子成家了,媳妇是外人,磨合磨合总能好起来。
可谁知,媳妇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淡,甚至连孙子出生后,我这个亲奶奶都没多少话语权。她说我“老思想”“带不好孩子”,硬是把孩子送去了她娘家,让她妈带。
这些年,我在家里越来越没有位置,连厨房都插不上手,饭菜不合她胃口,她就直接倒掉重做。
她嫌我在家碍眼,三天两头就让我出去“转转”,有时干脆丢给我一张广场舞的宣传单,劝我去“找点乐子”,语气里满是嫌弃。
我不是不想离开家,可这房子是我和老伴攒了一辈子的钱买的,房产证上也有我的名字,哪怕再受气,我也不想走。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不过是出去散心九天,家门口的锁竟然被换了,而儿媳的那句“让你走个痛快”,更是刺得我心口发凉……
我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装着换洗衣服的布袋,愣愣地看着那把陌生的门锁,心里凉了半截。明明出门前,这锁还好好的,怎么才九天,家就进不去了?
我抬手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应。我又加重了力道,这才听到屋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儿媳刘艳探出头,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哟,您不是去暴走团找乐子了吗?怎么,这才几天就回来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毫不掩饰她的不耐烦。
“怎么回事?这门锁怎么换了?”我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哦,这个啊。”她耸耸肩,满脸的不以为意,“既然您都出去玩了,我和鹏哥就商量了一下,把房子重新整理了一下,顺便把锁换了。”
她的话像是一记闷棍狠狠地敲在我头上,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房子是我的,这事你们怎么没问过我?”
“您的?”她挑眉,嗤笑一声,“妈,您不会真以为这房子还是您的吧?这可是鹏哥的家,您能在这住,那是看在您是他妈的份上,可您要是非得和我们作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心头一颤,没想到她说话竟然这么直白。
我看向屋里,想找儿子赵鹏理论,可他却缩在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鹏,妈就出去几天,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声音有些发颤,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鹏终于抬起头,皱了皱眉头,语气却冷淡得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妈,您都这个年纪了,就别折腾了。您出去玩不是挺开心的吗?难得找到个爱好的圈子,还是别回来和我们挤了。”
“你……”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心里一阵绞痛。
这些年来,我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如今,他却连让我回家都不愿意了?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眼眶发热,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我记得,儿子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新衣服,我就去裁缝铺捡别人不要的布头,一针一线地给他缝衣服。冬天太冷,我舍不得给自己买棉衣,就把仅有的一件厚棉袄拆开,把棉花塞进他的被子里。
我记得,他上大学那年,学费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四处借钱,连最便宜的饭菜都舍不得吃,硬是把他送出了县城,让他去外面见更大的世界。
可如今,他却站在自己媳妇身后,连一句为我说的话都没有。
我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你们这是把我往外赶?”
刘艳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我:“妈,话可别说得这么难听。您要是乐意住,我们当然没意见,可问题是,您不是喜欢出去玩吗?既然喜欢,就别回来打扰我们的小日子。”
她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攥紧了一样,疼得厉害。
我看向赵鹏,眼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鹏,妈就问你一句话,这房子到底有没有我的份?”
赵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站在门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我不能在他们面前哭,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走在街上,冷风吹得脸生疼,可心里的冷意更甚。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前,我以为家是我的避风港,可现在,我才明白,家早就不是我的了。
我随意地走着,脚步飘忽,心里乱成一团。
忽然,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暴走团的那些姐妹们。她们正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桂芳,你怎么回来了?”王姐率先注意到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外。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王姐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拍拍我的手,轻声道:“是不是家里又闹了?”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王姐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心疼:“我早就劝过你,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就不再是咱们的依靠了。你看咱们暴走团的姐妹们,哪个不是这样?与其守着那些不孝的孩子生闷气,不如自己找点乐子,活得开心点。”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想起这些天在暴走团的生活,虽然每天都要早起,走上好几公里,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人嫌我碍眼,也没有人对我冷嘲热讽,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谁也不对谁指手画脚。
这样的日子,比待在那个冷漠的家里要舒服多了。
我忽然意识到,或许,我真的该改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事事围着儿子转的母亲,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世界。
“王姐,你说得对。”我抬起头,笑了笑,“既然他们不要我,那我就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
王姐欣慰地点点头:“这才对嘛!走,咱们今晚一起去跳广场舞,顺便吃顿好的,别让那些不孝的孩子影响了心情。”
我笑着答应了,心里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家,回不去就算了,重要的是,自己要活得舒坦。
从那天起,我不再把儿子当成唯一的依靠,也不再把家当成必须回去的地方。我加入了暴走团,每天和姐妹们在一起,过得充实又快乐。
至于家?
那是儿子和儿媳的事,我不再多想,也不再勉强自己去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