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争鸣】涿鹿之战到底发生在哪里？‖宋翔

涿鹿之战到底发生在哪里?

宋翔

一、成都平原有“彭”城

《华阳国志》指出:“彭祖本生蜀,彭祖家其彭蒙。”彭祖出生于蜀地,其家族与彭蒙有着深厚的联系。彭祖作为黄帝后裔中的重要人物,与尧帝有着频繁的交流,这也进一步暗示了该地区在上古时期的重要地位。因此,这里提及的涿鹿以及后来的彭城,正是彭祖当年的栖息地,也就是现今的四川彭山、双流、新津一带。《蜀中广记》记载:“(彭祖)自尧历夏,殷时封于天彭,周衰始浮游四方,晚复入蜀,抵武阳家焉。”该信息进一步细化了彭祖的人生轨迹,从尧帝时代跨越至夏、商、周三个朝代,彭祖历经沧桑,最终在天彭地区受封,晚年又重返蜀地,于武阳安享晚年。《双流县志》指出,天彭山位于双流县境内,而彭祖最终葬于眉山彭山。此外,彭祖是黄帝次子昌意的重孙,昌意生于蜀若水,娶蜀山氏为妻;彭祖善于烹饪,常给尧帝改善伙食;尧帝都城设在蜀地蒲阳,如果彭祖与尧帝相距很远的话,怎能频繁往来呢?因而,彭山、双流、新津这一地理区域,可能是彭祖活动的历史地域之一,并且也被视为涿鹿之战潜在发生地之一。

《华阳国志校注》(蓬州闲士摄于崇州市华阳国志馆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二、“涿”鹿可能就是蜀鹿、獨鹿、濁鹿

《逸周书·史记解》记载:“昔阪泉氏(炎帝)用兵无已,徙居至于獨(独)鹿,诸侯叛之。”这句话详细描述了炎帝迁徙至獨鹿,却遭遇诸侯背叛的情景。在此不妨做一个猜想,“蜀”与“獨”在当时是指同一个字,这与后世人们把蜀山称作獨(独)山相对应匹配。《孙膑兵法》记载:“神农战釜遂,黄帝战蜀禄。”这句关于涿鹿之战的描写出现了“蜀”字。清代沈涛的《帝尧碑》里也有“尧乃受命蜀鹿。蜀鹿,獨鹿之省,即涿鹿也”的记载,这里的“蜀鹿”被明确解释为“獨(独)鹿”,进一步强化了“蜀”与“獨(独)”可能存在的联系。关于二者的记载还有很多,《周书·王会篇》:“蜀山者,涿鹿之山,及濁鹿之国,蜀山氏女,盖蚩尤之女。”唐朝司马贞《史记索引》:“涿鹿,或作濁鹿。”以上信息,将“蜀”与“涿”联系起来。涿鹿之山可能就是蜀山,也是獨(独)鹿之山。岷山自古又被称为蜀山、独山、成都山。

三、成都平原有涿鹿之战同时期众多遗址

在成都平原南部宝墩遗址的考古发掘中,发现了稻田遗迹及大量碳化稻米。这一发现具有划时代意义,它直接证明了早在距今约4500年前,这片土地上就已经孕育出了成熟的农耕文明。农耕文明必然伴随着较为完善的农业经济,一套完善的农业体系不仅为城邑的繁荣稳定奠定了坚实基础,而且极大地促进了社会生产力发展。既然存在着文明,那么这里很可能和上古传说中的人物与重大历史事件有关。有种说法是,宝墩古城后来被蚩尤部落所占据,成为了蚩尤之都。蚩尤作为古代九黎部落联盟的首领,以勇猛善战著称于世,如果他的部落真的迁至此地,无疑会给宝墩古城带来新的活力。

宝墩遗址出土的碳化水稻(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图源:四川日报)

四、成都平原有丰富金属矿产资源

《史记》中对蚩尤部队“铜头铁额,造立兵杖、刀、戟、大弩,威震天下”的描述,反映了其部队装备之先进,尤其是金属兵器,如锋利的刀剑、尖锐的戟以及强大的大弩。《管子·地数》进一步记载:“蚩尤以金为兵,制作剑铠矛戟。”这为我们提供了蚩尤利用金属制造兵器的具体证据,从剑、铠甲、矛到戟等等一系列完善的武器装备体系,彰显了蚩尤部落在金属加工技术上的领先地位。

历史学家翦伯赞对蚩尤“以金作兵器”的论断,更是将蚩尤推上了金属冶炼技术的宝座,他认为,蚩尤不仅掌握了金属冶炼的奥秘,还成功地将这一技术应用于兵器的制造。这一系列历史记载,不禁让人联想到蚩尤部落所在区域的自然资源的优势。显然,要支撑起如此庞大的金属冶炼与兵器制造体系,必须拥有丰富的铜铁矿资源。成都及其周边地区,恰恰符合这一条件。在秦汉时期,雅安严道地区便以其丰富的铜矿资源著称,成为当时朝廷最大的铜钱生产基地。此外,成都蒲江地区有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出土,从铜壶、铜敦、铜鍪等生活用具,到铜矛、铜刀等战争武器,这些青铜器种类丰富、数量众多,彰显了该地在金属冶炼与铸造技术上的高超水平。西汉时期卓王孙家族在成都邛崃的冶铁产业,拥有着当时全国最大的冶炼基地,这无疑是邛崃地区铁矿资源丰富的有力证明。

蒲江县飞虎村大型船棺葬墓地出土的“成都矛”(图源:成都日报)

五、成都平原拥有丰富的天然气火井资源

为金属冶炼提供了稳定而强大的火源支持。晋代左思在《蜀都赋》中提到“火井沉荧于幽泉”,暗示成都地区天然气资源的丰富。三国时期,诸葛亮亲自考察临邛(今邛崃)的火井,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博物志》记载,当地有纯气井和气水北贝井两种浅层天然气井,点燃后火焰冲天,夜间可见火光。古人还用竹简收集天然气作为便携式火源,火焰可持续燃烧一整天。邛崃的火井镇和成都牧马山瞿上古城附近的火神庙,都体现了当地与火的深厚渊源。此外,《山海经》中“环以炎火之山,投物则燃”的描述,或许与成都新津修觉山的天然气火井景象相呼应,进一步支持了成都平原与古代文献中火源相关的联系。

邛崃市火井古镇火井天然气遗址(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六、成都平原有重要战略经济资源——盐

在涿鹿之战时期,盐作为一种重要的国家战略资源,成为部落间争夺的关键。古人将天然盐水称为“卤”,其中“赤色正卤”尤为珍贵,民间甚至将其与蚩尤血相联系。公元前251年,李冰在成都平原开凿盐井,利用天然咸水井提取卤水,通过煎煮提炼出纯净的盐。《蜀都赋》中“家有盐泉之井”的记载,反映了成都西南地区盐业生产的繁荣景象。此外,《续汉书·郡国志》和《华阳国志·蜀国志》的记载表明,成都地区利用火井煮盐的创新实践,进一步证实了当地盐业资源的丰富。

图源:文旅双流

七、成都是大平原

成都平原的广阔地形也与涿鹿之战的战场条件高度契合。古籍中“涿鹿之野”“冀州之野”等描述,均指向一个广袤的平原地区。黄帝之臣风后发明指南车,以应对平原作战中的导航需求,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战场的开阔性。成都平原作为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具备类似的地理特征,符合涿鹿之战的战场条件。

成都平原稻田(2022年7月3日蓬州闲士摄于成都市新津区安西镇方兴社区,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八、成都有大熊猫

《史记》记载:“轩辕教熊罴貔貅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原来在这场战役中,黄帝对貔貅进行了训化,使之参与战争。国内大熊猫研究领域的先驱,“熊猫科研教父”胡锦矗教授认为,貔貅指的就是熊猫,其栖息地主要集中在四川盆地及其邻近山区,这里森林茂密、水源丰富,为大熊猫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生存条件。

戏水的大熊猫(张志和摄,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九、成都区域有穿青衣传统

涿鹿之战中还出现了一位“衣青衣”的非凡女性——女魃,她是黄帝麾下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有“旱魃”之名,女魃一身青衣,青衣在川南民间服饰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据传,老子出关西行时,曾途径一处名为青羌肆的地方,这个名字本身就蕴含着与青衣相似的文化符号;成都平原南部的青神县历史悠久,因古蜀国第一代蜀王蚕丛氏“着青衣教民农桑,民皆神之”而得名。

十、成都平原水资源丰富

涿鹿之战中,“应龙蓄水”的细节揭示了战场环境的特殊性。这一行为无论是用于截断敌方补给线、制造困境,还是直接发动水攻,都表明战场必然拥有丰富的水源。成都平原自古以来河网密布、水系发达,尤其是新津、双流、邛崃、蒲江等区域,河流众多,水系呈扇状分布。这种地理条件为“应龙蓄水”的策略提供了天然基础。

此外,考古工作者在成都平原的宝墩古城遗址发现了被水淹的痕迹,这与古籍中关于应龙使用水攻的记载相呼应。至今,新津修觉山下每年举办的龙舟比赛,其规模宏大,或许与古人纪念涿鹿之战有关。同时,成都平原与龙相关的地名众多,如骑龙、回龙、应龙等,黄龙溪的火龙传统也与龙文化密切相关。这些文化现象进一步暗示了成都平原与涿鹿之战的潜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