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淮国旧开在淮海中路妇女用品商店斜对面。小时候我常常跟父亲一起去逛,等我成年后就自己一个人去。去的次数多了,就留下许多我与淮国旧的故事。
我读高中是1965年,学校离家有段距离,步行大概要半小时。倘若中午回家吃饭,时间就十分局促。所以我常有意无意地跟父母说,想买辆自行车。有次乘考试成绩不错,我终于壮了胆向父亲正式提出。
当时买辆自行车要券不说,还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父亲沉思半晌,终于从抽屉里取出一件老古董,带了我去淮国旧。一路上父亲说:“这是一只老怀表,西马牌,也算是瑞士名表,看看能估出多少钱?”父亲一脸严肃地把老怀表递上去,手还在抖,看来父亲真有点舍不得。但为了儿子,他忍痛割爱了。
西马老怀表卖了50元或60元,再添个10元20元,也是在淮国旧,父亲买了一辆八成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我一口气把车蹬回家,每天晚上临睡前还要去看看车子锁好没有。
1979年我从黑龙江回沪后,过了端午,天一天天热起来。由于住房条件差,所以更显得闷热难受,于是我就有了要买台电风扇的想法。延安中路八仙桥新华书店的橱窗里,有台落地电风扇正在做广告,边上写着:此台风扇从某年某月起天天日夜不停地运转到现在。我掐指一算,有一年半了,质量肯定不错。我心头痒痒的,可当时月收入还不足百元。妻想了想说:“家里不是有件皮大衣闲着,是你从黑龙江带回来的。你就拿到淮国旧去换几个钱。”
我一想也对,立刻行动,淮国旧的估价师傅估了30元。过了半个月,收到了通知,皮大衣真被售出了。我去取钱时,被扣除了7%的手续费,这是行规。
这么多年来,淮国旧不仅为我雪中送炭,还为我锦上添花,让我赚了点小钱。
约20世纪60年代,父亲喜欢饭后去淮国旧转转。一日地上有好多只砚台陈列着。父亲一眼相了一只深色大砚台,上手一摸,还真是砚台中的精品,端砚。砚台的背面和四周有不少边款,估计是名人题写的,父亲以人民币5元把它捧回了家。要不是品相尚有缺口,早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父亲过世后,我把砚台上的铭文用纸片拓下来,四处求教,翻阅了多本工具书,发现这方砚台是清代大学士翁方纲的藏品。我兴奋了好几天,暗暗盘算,父亲当年一定在淮国旧捡了漏。
两年前西泠拍卖公司来沪征集拍品,我捧了这个七八斤重的大家伙去应征。西泠专家一下就开出了2万元的底价。我放心了,因为西泠拍卖是我国南方最大的拍卖公司,把藏品委托给西泠肯定可靠。结果以3万元成交。
淮国旧重开以后,有事没事我总要进去瞄上一眼。我对淮国旧总有股子挥之不去的情结,一种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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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熙觉
编辑:张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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