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虽过,但年味依旧萦绕心头。锣鼓声声,秧歌翩翩,人们在这欢庆的氛围中,偶尔还会怀念起儿时的年味。那么,儿时的年味究竟是什么呢?对我而言,那就是在饥饿中寻得的美食,在平凡的日子里寻得的欢乐。
儿时的过年,家家户户都离不开油馍馍,那是我们家乡过年的独特标志。从原料到制作,油馍馍的传统从未改变。那香甜、软黏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尤其是对我,更是百吃不厌。
记得在我十一二岁那年,物质条件十分匮乏。平时想要吃到油馍馍,简直是奢望,感觉十分遥远。因为既没有足够的油,也没有足够的米,更没有闲暇的时间去制作。所以,我们只能等到过年时,才能享受到这份难得的美食。
每当闲冬腊月,大地封冻,地里的农活也告一段落。这时,村里的妇女们就在家里忙碌起来,她们把主要精力放在碾米和磨面上,为一年中的米面粮油做准备。把粗粮变成细粮,也为过年时制作美味的油馍馍。
快过年了,母亲早早地把软糜子倒在土炕上烘干,然后装起来拿到碾子上碾压。经过簸箕的扇动,细米便呈现出来。而我们这些孩子,也在这个时候放寒假了。天天都到山上砍柴,特别是得知要炸油馍馍了,更是特意跑到更远的地方砍回干山桃枝或黑刺柴,放在柴摞旁备用。
做油馍馍的那天,母亲会从米缸里挖出一斗或者八升软米,倒在大瓷盆里。然后烧上一大锅开水,慢慢地倒进米盆里,一边添加一边搅动。等水温降到不烫手时,便进行浸泡。这一泡,就是整整一夜。
鸡叫三便,父亲和母亲便穿上衣服就开始忙碌起来。一个把米捞在筛子里控干水分,一个从饲养室拉来毛驴套在碾子上开始压面。因为天寒地冻,他们早已准备好了豆柴或荞麦秆放在碾道旁边点燃取暖。而我们这些孩子也早早起来帮忙做饭。
随着暖阳的升起,邻居们也纷纷前来帮忙,扫的扫,罗的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家常:谁家的谷子多、谁家的麻子少;张家扫了窑、李家糊了窗;还有谁家杀了多少斤猪、谁家做了几升豆黄子的豆腐……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整个碾道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制作油馍馍的过程中,发面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将精心加工的面粉带回家后,需先在锅中翻炒至半熟,再倾入大盆中准备和面。这一步骤虽然看似简单,实则对油馍馍的最终口感与品质起着决定性作用。接着,我们会加入开水,将面粉揉合成团,随后掺入已经发酵好的酵子糊,再将面团置于温暖的炕头,盖上棉被,静待其发酵。此刻,抓紧时间休息变得尤为重要,因为鸡叫头便时,母亲便会起身查看面团的发酵情况。一旦面团膨胀至溢出盆沿,她便会急忙唤醒我们,一同动手捏制油馍馍。
母亲从罐中倒出七八碗麻油,再值入锅中,而此前我们背回的黑刺柴此刻便派上了用场,灶堂内火焰熊熊,映红了窑洞。家中的孩子们纷纷动手捏制油馍馍,抓取一小块面团,于掌心揉搓、按压,再以食指轻巧地戳出一个圆洞,油馍馍便成型了。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高粱秆编织的箅子上,待油锅烧热,母亲负责将油馍馍投入锅中,父亲则负责将它们捞出,两人配合默契,分工明确。
第一锅油馍馍出锅时,总是最令人心喜。人人先尝为快,那又甜又香的滋味令人难以忘怀。我们一边制作、一边品尝,一边继续炸制,欢声笑语不断。面团众多,一时难以炸完,我们便在忙碌中聊起了古朝故事,如呼延庆打擂、张良卖布、薛仁贵东征等,虽胡拉乱扯,东拼西凑不成体统,却能驱散困意,又不耽误手中的活计。窑洞内烟熏火燎,母亲却坚持不让开窗,生怕冷风进来多吃几两麻油。待全部炸制完毕,天已大亮,父亲将油锅移至地上,待其冷却,母亲再逐一将油一碗一碗装回罐子中,以此计算用油量。用油少则喜笑颜开,用油多则难免叹息。
油馍馍制成后,便成了馈赠亲友的佳品。母亲会一碗一碗地将油馍馍送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让他们一同品尝这份新鲜的美味。剩余的部分则被藏在仓窑的瓷缸里,以防我们偷吃。然而,馋嘴的我总是按捺不住,常常趁人不备,悄悄打开仓门,偷上几个油馍馍揣进口袋里,跑到外面大吃为快。
从过年的晚上开始,油馍馍就成了家常便饭,每天早上基本就是猪头肉、酥鸡、丸子、白面馍、黄米馍,更少不了油馍馍。一直到二月初二,这时候年茶饭基本就吃完了,年也就消声若迹。
每当回想起儿时的油馍馍,我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那些美好的时光虽然早已逝去,但那份纯真的快乐与美好的回忆却永远镌刻在我的心底,成为我生命中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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