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至今记得初遇裴晏那日,檐角冰棱折射着冬阳的冷光。十二岁的她攥着偷藏的伤药翻进冷宫偏殿,却见少年蜷缩在霉烂的稻草堆里,肩胛骨上翻卷的鞭痕正渗着血珠。后来她才知道,这个被先帝厌弃的七皇子,在腊月里已经断了三日饭食。



"阿晏你看,合欢花开了。"及笄那年春,姜宁踮脚将粉白的花枝别在他玉冠上。裴晏握着她的手贴上心口,青竹纹袖口沾着她捣药时染的紫草汁:"待我封王开府,定以百亩药田为聘。"她腕间的银铃在风里轻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雏燕。

十年相伴的光阴,终究抵不过琼兰宴上一曲《凤求凰》。当裴晏握着南疆郡主的手向圣上请旨赐婚时,姜宁正捧着连夜调配的安神香露候在屏风后。琉璃盏坠地的脆响中,她看着香露与血水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就像他们曾共绘的那幅《百草卷》,只是朱砂换作了心头血。



"姜医女私通敌国"的罪名来得比暴雨更急。诏狱的虱子啃咬她脚踝时,姜宁忽然想起去岁瘟疫横行,裴晏染疾高烧呓语,是她割腕取血入药。如今那道淡粉的疤正在刑具下重新绽开,而新任靖王,此刻该在筹备三书六礼。

西夏使臣入京那日,姜宁簪着枯黄的合欢枝踏上金銮殿。龙椅上的新帝看着她呈上的边境布防图,忽然抚掌大笑:"好一个药毒双绝的姜娘子,难怪裴卿当年要留你在太医院。"她俯身叩拜时,发间银铃擦过冰冷的地砖,发出幼时哄裴晏喝药那般清脆的响。

送嫁队伍行至玉门关那夜,姜宁将培育十年的噬心蛊种进心脉。车帘外忽有熟悉的竹叶香逼近,裴晏染血的手掌攥住她嫁衣广袖:"阿宁,南疆郡主是..."她反手抽出西夏王所赠的弯刀,利刃割裂的不仅是蜀锦嫁衣,还有裴晏袖中半块未送出的药田地契。

"殿下可知?"她望着大漠孤烟轻笑,"噬心蛊发作时,最忌动情。"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