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岸花茗 图：韩霞
来源/狗尾巴草（hanxia20181）
06
（接今天的头条内容）
等后来冷静了，我又后悔又担心，惟恐大妹和外甥合力给母亲施压。万一母亲受不住，再病倒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想回去一趟，做下解释，可实在是没时间。
这几年，父母几次生病住院，我已经请假无数了，领导见了我，脸色越来越难看。即便忽略领导的脸色，学生的课也不能老耽误呀，所以，走一步算一步吧！
结果，母亲大妹好长时间不联络我，这倒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静了一个春天。
转眼到了五一，小妹说要带孩子回来，我很高兴，父母大妹也很高兴。因为自打有了孩子，小妹还是头一回从南方回来呢。
我教高三，只有三天假，小妹就奔着这三天回来了。
外甥女说想趁放五一假好好在市里玩一玩，于是，父母二人，大妹一家四人，全都提前聚到我这儿了。
小妹一家三口来了，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父母和大妹一家开心地拆礼物时，我就开始操心吃饭的事了。这么多人吃饭，即便是大桌子也不好安排，只能开两桌。
自己娘家来了一大堆人，我惟恐好静的公婆不高兴，曲意逢迎还来不及，自然不敢让公婆动手做饭。
小外甥头回来，粉雕玉琢的一团，人见人爱。父母和大妹，全围着小外甥转，无一人下厨帮忙。小妹和妹夫倒是几次进厨房请缨，可怎么好让人家远道来的客人做饭？
我只能挽起袖子，甩开了膀子干活。好在老公心疼我，说小妹一家回来一趟不容易，任劳任怨地煎炒烹炸，不停地忙活，让我宽慰了不少。
吃罢晚饭，住宿成了问题。这么多人，家里无论如何是住不下的，只能去宾馆开房间。
我在宾馆前台要了四个标间，小妹却抢着要付款。小妹千里来投亲，去住宾馆已是无可奈何，难道还能让小妹在娘家门上掏这么多房费？在我和小妹争抢着付费时，老二两口子却坦然地在一旁吃瓜。
等小妹回了南方，父母大妹也回老家了，我就觉得很不舒服：头晕脑胀，浑身无力，胸部胀痛。
07
我想自己是累着了，歇两天就没事了。谁知过了两天，一点也不见好，不得不请假去医院检查。一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脑血管供血不足，甲状腺结节，双乳腺增生，子宫肌瘤，贫血，骨质疏松……
看着一张张报告单，我觉得自己要报废了的感觉，不由悲从中来，号啕大哭。哭完了，日子还得继续，为了不耽误上班，我琢磨着吃中药调理。
经朋友介绍，我找了个很有口碑的老中医。
老中医一搭脉，就问我做什么工作。我说是教师。
老中医说：仅是个教师？看你这脉，你应该是操着校长的心；每天思虑太多，吃饭不香，睡觉不实，长时间气血两亏，脏气衰微；还好，你遇上了我，否则……
我提着心等着下面的否则，医生却改口说，这样吧，先吃我五副汤药试试。吃完再重新号脉，调整方子。不愧是名医，五天的汤药干了我近一千大洋，我心疼地直叹气。医生还说，我的药只能治病，你自己还得注意调解情绪劳逸结合。
听说我病了，父母亲非要来看看，大妹不放心，也要跟着。我既觉得暖心，又想着一大堆人来，还得拖着病体做饭，好说歹说算是劝住了。
小妹也听说我病了，打来微信视频电话，满含歉意地问，是不是自己回了一趟娘家，把大姐累着了。
我强打着精神说，身体的亏空是长年累月透支的结果，你们回来三两天哪有那么大作用，不过是赶巧罢了。
小妹又问，外甥创业是否向大姐要钱了。我本不想提，但脑中灵光一闪，转而问小妹拿了多少，小妹就说她出了五万。
这么说来，外甥几个月就霍霍光了的，是我俩的七万块。因为五一前，他已经把柜台退了，只剩了一堆卖不出去的小玩艺堆在老家呢。
不过，这小子买卖没做成，倒和守柜台的小姑娘处成了对象，俩人正热乎着呢。这还是五一时，小妹无意中问出来的。
我给小妹说，我得赶紧把身体养好，多在学校兼点职。干吗？多挣点钱呗，外甥这对象要处成了，咱们还能跑得了？
08
还真让我这乌鸦嘴说中了。
快十一时，母亲发了话，放假都回来啊，有大事要商量。小妹说，我五一才回了一趟，我就不回去了吧？母亲不依，说必须回，这回在老家聚。
于是，一大家子人又聚在一起了。母亲宣布，外甥要在春节前后结婚，但女方提出的结婚条件是，彩礼16万，市里婚房一套。
我惊讶地问，为什么这么着急？大妹说，女方已经怀孕了。
母亲接着说：老大，你出婚房，老三，你出彩礼。
我一听，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简直没法思考了。好半天，我才稳稳情绪说，这么短时间，我去哪儿弄套房子？母亲说，你家不是有套房在外租着吗？赶紧收回来吧，好重新装修。
我失声叫了出来：我的亲娘呀，那是我公公名下的房子，我有什么权利给外甥？公公老早就说过，等我儿子大学毕业了，直接过户给我儿子的。再买一套？这几年光跑医院了，哪还有积蓄呀。去借？天呀，什么样的关系能一下子借我一套房钱！
我越说越激动，不由心慌气短，在椅子上摇摇欲坠。还是小妹眼尖，一把扶住了我，带着哭腔说：姐，姐，你别急，你别急！你看你这一头虚汗，赶紧先躺会儿。
小妹扶我躺下后，也为难地说：妈，我自己一下子出16万，也困难。我是挣得多点，但南方生活成本高，孩子的各种培训动辄数千；为了在职场占稳脚跟，我也得不断进修，不断掏学费；公婆和我老公对我频频给娘家打钱已经甩了好几次脸色了！
母亲一听，痛哭流涕地骂道：怎么一有事，你们姐俩都摆难题，难不成让我老婆子去找外人借？
大妹和妹夫也阴沉着脸不说话。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后来还是我打破沉默，喘息着说：这样吧，16万彩礼，我和小妹出了，我们砸锅卖铁也给凑上，至于房子，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外甥一见事情有了转机，张嘴就说：姥姥，妈，就这样吧，大姨小姨出彩礼，把家里的存款拿出来买房也就够了。我还不想要大姨家的房子呢，我对象说了，别人住过的当新房不吉利。
母亲惊诧地问：你妈手里的钱够买套房？外甥说，50万买套两居室绰绰有余吧！
我和小妹互看了一眼，齐刷刷地去看老二，老二嗔怪儿子嘴快的凌厉目光来不及收回，都被我们看了个一清二楚。
老二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尴尬地不情不愿地说：我们也就这两年种药材挣了点钱；那就这样吧，房子我们自己想办法。
我和小妹面面相觑，这可真是扮猪吃老虎！我自己许诺的8万，估计得借五六万才能凑齐，没想到成天哭穷的老二居然有这么多存款！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可我的心里却说不上是啥滋味！
09
我不由暗暗庆幸，上次被外甥啃了一嘴后，自己和小妹达成了共识：不能无限度地扶亲，更不能用自己的血汗钱培养出啃亲二代。
我和小妹都有孩子，都有日渐老去的公婆，何况我的儿子马上要大学毕业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谁的日子不是日子，谁的家不是家呢。
如果不是自己联合小妹示弱，外甥无意中说漏嘴，母亲还被蒙在鼓里，我和小妹还继续当冤大头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被狠狠地硌了一下。但愿母亲能从这次的事情中明白，为这个家付出了的，不是只有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