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刘琴,今年55岁,初中毕业,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年轻时,我没能继续学业,早早嫁人,成了全职家庭主妇,后来为了补贴家用,在镇上的超市做收银员,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我的丈夫王建国比我大五岁,早年在一家国企上班,后来工厂效益不好,他索性下岗,摆过地摊、跑过长途,最后在县城做些零活,勉强维持家用。
我们有一儿一女,儿子王鹏,今年30岁,大学毕业后去了大城市工作,成家立业;女儿王晓晓,比哥哥小三岁,学历不高,读完中专后嫁到了邻镇,如今在家相夫教子。
本以为孩子们已各自成家,我和丈夫可以安享晚年,谁知,日子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婆家一直重男轻女,不仅对我这个儿媳不算亲厚,对女儿更是漠视。
公婆早些年去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如今由大伯哥主持,他是家中的长子,威严十足,家里人都得听他的。
今天早上,我刚把家里的地拖干净,正准备坐下喝口水,手机就响了。是我妈打来的,她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问:“你侄子结婚,你打算随多少钱啊?”
我愣了一下,说:“妈,我们自己日子也紧,随个两千差不多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传来她有些不满的声音:“两千?你弟弟家可是办得风风光光,你是当姐姐的,随这么点不太好吧?”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弟弟家条件一直比我们好,平时也没怎么照顾过我这个姐姐,可每次有事,我妈总是觉得我理所应当该多出点。可我这几年身体不太好,老头子也没固定收入,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
“妈,我是真的拿不出更多了。”我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
“你们家不是有个儿子吗?让鹏子给点不就行了?”她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儿子虽然在外工作,但也有房贷、车贷,还有孩子要养,哪里能随便拿钱出来?再说了,儿子挣的钱也是人家小家的,哪能动不动就伸手要?
但这些话,我没说出口,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句,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家庭里付出,可到头来,似乎谁都觉得我的付出是应该的,而我的难处,却从来没人关心。
02
电话挂断后,我坐在沙发上,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我一直在家庭和亲情之间周旋,付出、忍让,但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理所当然。
我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涌了上来。可是不管怎样,随礼的钱还是得凑出来。等到中午,丈夫王建国回家吃饭,我跟他说了这件事。
“妈让我给侄子随礼,她说两千太少了,让我们再多拿点。”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丈夫一听,筷子往桌上一放,皱起眉头:“两千还少?咱家现在哪有那么多闲钱?鹏子那边每个月还要还房贷,晓晓家那边你也时不时贴补点,咱们自己手头都不宽裕。”
“我知道,可是妈那边……”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王建国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妈就是这样,凡事都想着你弟弟,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你?咱们家有什么难处,她什么时候问过一句?”
我低头不语,心里却清楚得很。小时候,我和弟弟的待遇就天差地别。
家里条件不好,供得起一个人上学,父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弟弟。我早早辍学,开始帮家里干活,后来又匆匆嫁人,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尽力孝顺父母,逢年过节给他们买东西,母亲生病住院时,我也拿出自己的积蓄帮忙。可在她心里,始终觉得我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的心思全在弟弟身上。
王建国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随两千吧,咱们日子得自己过。”
我点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
下午,我去镇上买了点菜,顺便取了钱,准备明天一早送去弟弟家。可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王鹏,我的儿子打来的。
“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还行,就是最近有点累。”我笑了笑,不想让他担心。
“妈,前几天我给你和爸打的钱你收到了吧?家里有什么需要的,别舍不得花。”
“收到了,鹏子,妈知道你工作不容易,别老想着往家里寄钱,你们小家也要生活的。”我心里有些欣慰,儿子虽然在外地,但一直惦记着家里。
“妈,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操心了。”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好了些。至少,儿子是孝顺我的。可这份温暖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
傍晚,我妈又打来了电话。
“琴啊,你弟媳说你随的钱太少了。”母亲的语气带着些许责怪。
我心里一惊,忍不住问:“妈,两千已经不少了,我家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吗?”
“你弟弟家这次办婚礼,花了不少钱,亲戚们基本上都随了三千四千的,你是姐姐,怎么能比别人少?”母亲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握紧手机,心里一阵酸楚。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在她眼里,我怎么做都不够。
“妈,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我咬了咬牙,终于表达了自己的难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母亲叹了口气:“算了,随你吧。”
挂掉电话后,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我到底是她的女儿,还是一个随时可以被索取的提款机?
晚上,王建国见我闷闷不乐,问我怎么了。我把母亲的话告诉了他,他听完后,脸色沉了下来。
“你妈太过分了!琴,你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们了。”
我低头不语,心里却有了些许动摇。是啊,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可是谁真正关心过我的感受?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两千块钱去了娘家。弟媳接过钱,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我看得出来,她是不满意的。可我已经尽力了。
母亲坐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看。我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和这个家,似乎已经越来越远了。
回到家,我坐在床上,心里无比沉重。这些年,我一直在付出,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母亲的冷漠,弟弟家的嫌弃,婆家的重男轻女……
我突然有些累了。
下午,我收拾了一些衣物,准备去儿子家住一段时间。王建国见我在收拾东西,问道:“你要去哪儿?”
“鹏子那边说让我过去住几天,我想去看看他们。”我轻声说道。
丈夫点点头,没有反对。
我背起包,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大半辈子的家,心里有些复杂。我曾经以为,这里是我的归宿,可现在,我想出去看看,哪怕只是短暂的离开。
我独自走出了家门,迎着傍晚的微风,心里却有了一丝轻松。或许,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03
傍晚的风微凉,街道上人来人往,熟悉的县城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安静。我拖着行李箱,独自走向车站,心里却异常平静。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家庭的牵绊里,活在母亲的期待里,活在“理所应当”的付出里,可是,谁又真正珍惜过我的付出?
我坐上了去儿子家的长途车,窗外的景色在夕阳下缓缓后退。我闭上眼,回忆起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从我嫁入王家开始,日子便不是自己的。我勤勤恳恳地操持家务,伺候公婆,照顾丈夫和孩子,可婆家始终重男轻女,觉得我是外姓人,始终没有真正把我当成家里的一分子。小姑子结婚时,我忙前忙后,娘家给的嫁妆不够,还是我和丈夫贴补了一部分;小叔子买房,婆婆当时还在世,直接让我和丈夫掏钱,说是“哥哥帮弟弟天经地义”,可后来我们家遇到难处,却没人愿意伸手帮一把。
娘家也一样。我从小就被教育要为弟弟让步,家里好的东西都先紧着他,连上学的机会都毫不犹豫地给了他。可即便如此,母亲从来没有对我多一句关心。如今,她仍旧觉得我应该为弟弟付出,应该随更多的钱,应该像个“称职”的姐姐一样,毫无怨言地承受这一切。可我不是铁打的,我也会累,也会痛,也会委屈。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么多年,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我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一次,我不想再妥协了。
晚上九点,我到了儿子家。他和媳妇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我,看到我下来,媳妇赶紧接过我的行李,儿子扶着我进了屋。
“妈,路上累了吧?”儿子倒了杯热水递给我,媳妇也在一旁笑着说:“妈,您早点告诉我们,我们好去接您。”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忙前忙后,心里蓦然升起一种久违的温暖。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真正关心我的。
“鹏子啊,妈这次来……可能要住久一点。”我放下水杯,轻声说道。
儿子一愣,随即笑了:“妈,您爱住多久住多久,这是您的家。”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是啊,这是我的家,一个真正欢迎我、愿意让我停靠的家。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家人,血缘再近,也只是亲戚;有些家人,哪怕远在天边,却是真正的依靠。
这一次,我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