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上海瑞金医院普外科的主任郑民华医生接受采访时,对集采制度下的药品质量提了一些质疑。
他说:“现在国家药品集采的背景下,确实把药价压低了,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但是也带来了另外的问题,在这么低的价格下,药物的质量可能不稳定,比如抗生素过敏,血压不降,麻醉药病人也不睡,肠道准备的泻药不泻……”
郑民华主任面色淡定的侃侃而谈,句句都把人惊得目瞪口呆。试想一下手术病人打了麻醉药醉不了,在手术中间突然醒来是啥情形。高血压的病人明明吃了药,血压却降不下来。这些都是拿命的,怎能不叫人触目惊心。
郑主任所讲的一些东西,也非常符合大家朴素的印象,便宜没好货。集采药品便宜到这个程度,质量真的能有保证吗?
现实的市场上,有一些东西还真就是便宜了卖不出去,涨涨价反而有人来抢购。因为便宜没好货这个朴素印象,多数情况下都是有道理的,虽然并不是永远有道理。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药品价格就是那么贵的,一下子变得那么便宜,许多人本身就心存怀疑。
问题是,减下来的价格是如何减下来的,省掉的是哪一个环节的费用。国家集采的目标,说得非常明确了,要砍掉的是医药代表到医院之间灰色的中间环节,而不是药厂的生产成本和适当的利润。
直白一点说,某些医院采购某些药品,并不是因为需要,而是因为回扣足够高。某些医生热衷于开某些药,也不是因为药效足够好,而是因为提成足够多。
这个环节涉及的利益有多大,基本上就是被砍下的那80%,甚至90%。可能不是百分之百重合,但很可能八九不离十。
许多药品的工艺事实上是十分成熟的,生产难度和成本并不高,如果上量去生产,成本还可以进一步降低。许多药品的真实价格,其实就只有那么一点,如果没有中间环节,病人根本就不需要那样大的负担。
集采也并不是不要质量,根本就没有牺牲质量求降价的意思。从2012年开始,中国的药品就在根据《国家药品安全“十二五”规划》执行一致性评价,不管是仿制药还是原研药,质量和疗效必须一致,要求杂质谱一致、稳定性一致、体内外溶出规律一致。
说白了,对于多数成熟的药品,低成本的仿制药,是能够做出与原研药相同效果的。单独个人也许有不同的体验,但整体实验与临床的数据,是可以做到一致的,至少目前监管部门认为可以。
郑民华主任所提出的质疑,相关部门也相当重视,进行了多方位深入的调查,得到的结论是郑主任所提的“血压不降,麻醉不睡,泻药不泻”这些情况并不存在。
倒是郑民华主任本人注销了自己的微博,因为有人翻出他以往的一些言论,给他带来一些额外的压力。
这些言论普遍发布于十年前,当时正是公知盛世,许多人都认为我们有许多问题,都说过许多批评的话,或认同过这些批评。连岳、李铁这些人,当年都是公知。我觉得没有什么,身处一个时代中的人,认知是有局限的。我认为公知所提倡的“为苍生说话”其实是正确的,这一向是中国士人传统的责任感。
公知们的真正问题是,他们在说谎,一部分也许是一时认知的局限,一部分则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就是拿着USAID的经费在工作。
不管怎样,在时代向前发展,现实世界已经改变,事实已经证明当时那些认知是错误的之后,一些人并不愿意实事求是,他们不是根据客观事实调整自己的认知,而是一副酸酸怪怪的模样,难怪会被人们抛弃。
说回郑民华主任。十年前的公知言论不说明什么,但至少也说明,郑主任认知也是有局限的,说的不一定都对,只能参考而已。
集采砍掉的那80%,受益的是病人,但对曾经的既得利益者来说,是很难受的。他们有专业能力,有资源有地位,说话动听的程度与游说能力,不是你我普通人能够相比的。我们只能多一点谨慎与理性,不要随便被人带节奏。
作为对比,国家搞集采,是没有利益动机的。如果说有,这个利益动机就是看到美国式的医疗问题很大,是一种危险的前景,希望自己能够避免。
美国的医药与医疗技术非常发达,冠绝全球,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能够被我们追上。但他们整个医疗环节也被自由的资本和各方利益过渡渗透,价格普遍高出天际,事实上是一个危险且失败的样本。
一个经典的美国笑话是,有个美国人被汽车撞倒了躺在地上,听说有人要叫救护车后立即跳起来,拖着断腿一溜烟跑掉了。因为万一救护车来了,就得付几千美元的账单了。
自由资本和市场可以极大地激发人们的积极性和潜力,在利益的驱动下去做许多事情。多数情况下,个人利益的追求与社会的进步可以是一致的,这正是人类经济繁荣的最主要秘密。但比较少被人注意到的另一个事实是,自由资本和市场同样可以鼓励一些人给社会搞破坏,有时候搞破坏也可以带来巨大的利益,比如电诈。
人类追求的,应该是鼓励和发展个人利益和社会福祉相一致的那些,限制和打击损人利己的那一部分,而不是无限的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