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张桂芝，今年58岁，来自一个小县城。
年轻时家里条件不好，没能上大学，只读了中专，后来进了一家国企当财务，干了三十多年，直到五年前退休。我现在一个月有四千多的退休金，日子勉强能过得去。
我和前夫王德胜早年结婚，婚后生了一个儿子王浩。
那时候穷，家里条件不好，我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王德胜从不体谅，他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觉得男人赚钱养家就行，家务活、带孩子这些事都是女人的责任。可他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多，喝酒、抽烟、打牌样样都沾，家里永远没有存款。
我忍了十几年，直到四十五岁那年，终于下定决心跟他离婚。当时儿子已经上高中，我想着他也大了，能理解我的难处。
可没想到，王德胜坚决不同意离婚，甚至闹到单位去，骂我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被舆论压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铁了心，花了两年时间，才终于结束这段婚姻。
离婚后，我把房子留给了儿子和前夫，自己净身出户，在单位的宿舍里住到退休。
儿子毕业后去了外地工作，前夫自己住在房子里，后来听说他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还行。我们几乎没有联系，偶尔见面也是在儿子结婚的时候，寒暄几句就各走各的路。
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和他再无交集，没想到，五年后，他却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闯入了我的生活。
02
那天傍晚，儿子王浩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在门口，让我开门。
我心里一惊，儿子平时很少来看我，怎么突然就来了？开门的时候，我还想着是不是他和媳妇吵架了，想来我这住几天。可当我看到他身后推着轮椅上的人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王德胜。
他坐在轮椅上，瘦得皮包骨，脸色蜡黄，嘴角还带着口水渍，眼神呆滞地望着我。我几乎是本能地皱起眉头，还没等我开口，王浩就低声说道：“妈，爸瘫了，医生说是脑梗后遗症，现在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脾气暴躁的王德胜，如今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可即便如此，我心里也没有半点心软，甚至有些厌恶。
“你把他带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王浩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工作忙，媳妇又要带孩子，真没办法照顾他……妈，你能不能先把他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这是想把王德胜丢给我了。我一口回绝：“不行。”
王浩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脸色一下子变了，语气也带上了责备：“妈，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爸，你忍心看着他没人管吗？”
“他有儿子，为什么要我管？”我毫不客气地回怼，“当初我离婚时，他骂我是个没良心的女人，现在你倒好，亲生儿子都不想管他了？”
王浩被我怼得一时语塞，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妈，我知道你和爸的过去，可现在他这样了，你就不能看在我和过去的情分上，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吗？”
我冷笑了一声：“过去的情分？你小时候发高烧，他在外面打牌不管不顾；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他拿着钱去喝酒；我生病躺在床上，他骂我是个‘没用的女人’。王浩，这样的‘情分’，你让我现在拿出来用？”
王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咬了咬牙，最后竟然低声道：“妈，我求你了……”
我愣住了。王浩从小到大，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他的眼里有无奈，也有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想要摆脱责任的急切。
我心里有些发凉。
我曾经以为，儿子是我的骄傲。可这一刻，我才明白，他不过是王德胜的儿子，骨子里流着的，依旧是他父亲那种“男人不该照顾家人”的观念。
我不再犹豫，冷静地说道：“把他送到养老院吧。”
王浩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我：“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我笑了一下，眼里却没什么温度，“你不愿意照顾他，是因为你有家庭，有工作。可我呢？我一个五十八岁的女人，凭什么要伺候一个我恨了一辈子的人？你说我狠心，那你呢？你自己舍不得照顾他，就把他往我这儿丢？”
王浩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把王德胜推进了我的屋子。
“妈，就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的。”他低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03.
我看着门口的王德胜，心里一阵恶心。
他坐在轮椅上，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眼神呆滞，甚至连一句清楚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男人，年轻时对我呼来喝去，如今却成了一个彻底的废人。可我不想照顾他，哪怕一天都不想。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了出去。
我在小区附近找了个单间，每个月一千块租金，干净安静，比和王德胜待在一起强百倍。
王浩知道后，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他气急败坏地发消息骂我，说我太狠心，连最基本的人情都不讲。可我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照顾他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
王浩再没回我消息。
一个星期后，我听说王德胜被送进了养老院。
据说是王浩联系了几家养老院，最后选了一家条件还算不错的，费用每月五千多，他和媳妇一人承担一半。王浩并不情愿，但他也知道，如果他不送王德胜去养老院，就只能自己照顾他，而他更不愿意牺牲自己的生活。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点庆幸，庆幸自己终于彻底摆脱了这个男人。
年轻时，我照顾他，忍受他的脾气，操持这个家。他从未感激过我，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如今，他终于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
我没有去养老院看他，也不会去。
从他被送进养老院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与我无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