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桂兰，今年62岁，住在一个小县城里。年轻的时候，我在县里的一家国企上班，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职工，但好歹是个“铁饭碗”，一直干到了退休。
现在每个月有5400块的退休金，在我们这座小县城里，生活本不算拮据。
我有一个儿子，名叫刘志强，今年36岁，结婚已经七年了，孩子也五岁了。他媳妇叫王丽，是城里人，性格强势，平时和我关系一般，客气归客气，但总觉得她心里对我有些隔阂。
我知道，她嫌我出身农村，嫌我说话带着土气，甚至嫌我不会给她“当妈”——不会像她的母亲那样，把她当成小姑娘一样宠着，事事顺着她。
我老伴刘建国，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那时候，志强刚结婚不久，家里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老伴生病花了不少积蓄，最后还是没能留下他。
自那以后，我就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平时帮着给儿子带孩子，做做家务，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其实，我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年轻时熬夜加班，落下一身毛病。高血压、胃病、关节炎，这些年陆陆续续找上了门。
可我一直没太当回事，想着人老了，毛病多点正常，只要不拖累孩子就行。可谁成想，这次病倒，竟让我彻底看清了一些事情……
02
那天早上，我起得比平时晚了一些，头晕得厉害，眼前直发黑，腿脚也发软。我扶着床沿坐了一会儿，想着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没多在意，还是拖着身子去了厨房。
家里冰箱里常年放着儿子一家爱吃的食材，儿媳妇王丽下班晚，晚饭通常都是我准备。从他们结婚那天起，我就没把自己当外人，想着能帮衬就帮衬一点，年轻人压力大，工作忙，家里的事情还是由我来操持比较好。
可这一天，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连菜刀都拿不稳，切几下菜手就发抖，心口直发闷。我想，还是先歇一会儿吧，等缓过来再做饭。可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儿子刘志强站在床边，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
“妈，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我嗓子干得厉害，想说话，可一句话还没出口，他又接着说：“你到底行不行啊？今天中午丽丽回来，发现饭菜都没做，孩子也没人接，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快急哭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妈，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早点说啊！你这样突然倒下，让我们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早上确实不舒服，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不就是病了一次，没做顿饭吗？至于这样埋怨我吗？
医生查房的时候，告诉我：“你这是高血压导致的脑供血不足，长期劳累、饮食不规律，再加上年纪大了，才会晕倒的。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再过度操劳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了苦涩的涟漪。
操劳？我不操劳，谁来操劳？
儿媳妇下班晚，家里大小事务我不管，她能管得过来吗？儿子工作忙，孩子还小，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吧？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把家里的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可是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倒下了，竟然换来的不是关心，而是责怪。
病房里静悄悄的，儿子低头玩着手机，似乎并没有要陪我聊聊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时间，问道：“妈，你这次住院，医生说要住几天？”
“医生说，至少要观察三天。”
他皱了皱眉：“这么久啊……”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耐烦，心里更不是滋味。
“那……谁来照顾孩子啊？”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妈，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家里实在是离不开你。”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我都病成这样了，他关心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家里没人做饭，没人接送孩子。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看不清儿子的脸了。
这些年，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回想过去的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儿子刚结婚的时候，王丽对我还算客气。她知道我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偶尔还会给我买点补品，逢年过节也会主动叫我去他们家吃饭。我那时候想着，儿媳妇是个懂事的人，家里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不推辞。
后来她怀孕了，孕吐厉害，吃什么都不香，我就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炖鸡汤、熬粥，甚至连水果都削好皮切好端到她面前。她夸我做饭好吃，我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自己是在帮儿子撑起一个温暖的家。
孩子出生后，他们的日子更忙了，王丽产后身体虚弱，儿子工作又忙，家里乱得不像样子。我索性搬过去住了一段时间，帮着带孩子，洗衣做饭，甚至半夜起夜照顾婴儿的事情，我都一手包揽了。我以为，自己的付出会换来他们的感激，可谁知道，时间久了，一切竟然变成了理所当然。
孩子上幼儿园后，我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些，可谁知，他们又把接送孩子的事情交给了我。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给孩子准备早餐，送到幼儿园后，回家洗衣做饭，下午再去接孩子，晚上还要给他们一家三口做晚饭。我的生活，似乎就被困在了“服务”他们的循环里，连自己生病的时间都没有。
我不是不爱这个家，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可是，难道我的付出，就这么理所当然吗？
我住院的第二天，王丽来看了我，手上拎着一袋水果。她进病房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我能看出来，那笑里带着些许敷衍。
“妈，你感觉好点了吗？”她坐到床边，把水果放下。
“好多了。”我点点头，看着她有些疲惫的脸色，“家里还好吗？”
她叹了口气：“唉，家里乱得不行，志强工作忙，我这两天请了假在家带孩子，真的累得不行。”
我听着她的抱怨，心里有些发苦。她才照顾了家两天，就觉得累了，而我这么多年，却从来没喊过一声累。
我看着她手里的袋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炖汤了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啊？哦……没有，今天太忙了，没来得及。”
我心里一沉，强笑着点了点头。
我照顾她坐月子的时候，每天变着花样炖汤，生怕她营养不够。可现在，我生病了，她连一碗汤都没想着给我带……
原来，我在这个家的地位，不过如此。
住院的第三天，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儿子来接我回家，嘴上还抱怨了一句：“妈，你终于可以回家了，我们这几天都快累死了。”
我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回到家后，我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进厨房做饭，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我累了，不只是身体上的累，更是心里的疲惫。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提着行李站在客厅里。儿子和儿媳妇都愣住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儿子皱着眉头。
“我要回自己的房子住了。”我平静地说道。
儿媳妇有些不安地看着我：“妈，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笑了笑：“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03
客厅里一片沉默，儿子和儿媳妇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志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焦躁。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可他似乎从未真正理解过我的付出。
“志强，妈今年62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次要不是我晕倒了，可能你们都没意识到，我也会生病，也会累。”我语气平静，却字字戳心，“这些年，我帮你们带孩子、做饭、操持家务，从来没抱怨过一句，可是当我倒下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家里没人做饭，没人接孩子。”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慌了，想要解释。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妈不是要和你们闹别扭，也不是不管你们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妈也需要被照顾，也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
王丽站在一旁，脸上有些尴尬，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我拖着行李，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轻轻叹了口气：“以后你们的日子，自己操持吧。我会偶尔过来看望孙子，但不会再把自己困在这个家里。”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许久未曾这样轻松过。
这一生，我付出了太多，可是未来的日子，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