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建国,今年56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小时候家里穷,父母重男轻女,但家里孩子多,轮到我这老三,家里也没多少资源可以倾斜。
我上学那会儿,家里已经供不起了,勉强读完了中师,毕业后进了县城的粮食局,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前几年赶上政策改革,单位改制,我办了提前退休,每个月有5800块退休金。在我们这个小县城,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我离异多年,年轻时和前妻感情不好,三十多岁那年离了婚,之后也没再娶。孩子由前妻带走,这些年我也没怎么联系,算是彻底断了关系。
日子过得简单,每天去公园溜达,偶尔和以前的老同事喝喝茶,生活虽不算富裕,但也没有太多压力。
我家里有两个姐姐,大姐比我大八岁,早早嫁人,娘家这边的事基本不过问;二姐大我五岁,嫁得不算远,婆家就在县城,她常年来照顾母亲,家里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她在管。
我们兄妹三个,母亲最偏心我,从小家里有啥好吃的,永远都是先给我,姐姐们只能在一旁看着。
那时候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母亲一直告诉我,“家里就指望你将来养老,姐姐们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
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这些年一直住在老家,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时不时就有些小毛病。二姐一直在照顾她,偶尔有事脱不开身,就会让我回去看看。我平时也会给母亲一些钱,但不算多,毕竟母亲的退休金只有2000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次回家,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太舒服,二姐打电话让我过去看看。我一进门,母亲就拉着我的手,问了我一句话:“你现在退休金多少?”
刚想脱口而出“5800”,却看到坐在一旁的二姐突然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改口说:“2000。”
母亲听后,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二姐则低下头,继续剥着手里的花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二姐瞒着我什么。
02
我坐在母亲的床边,看着她瘦削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母亲今年78岁了,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深深刻着,眼神也比以前浑浊了许多。她靠在床头,手里摸索着那条已经磨旧的毛巾,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二姐剥了几颗花生,放在母亲手里,语气温和地说:“妈,吃点吧,别总想着那些事,建国都回来看你了。”
母亲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生,却没有吃,反而抬起头看向我,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建国,你这两年手头紧不紧?”
我愣了一下,随口答道:“还行,日子能过。”
母亲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这两天老是梦见你爸,他跟我说,咱们家不能亏待了儿子。建国啊,你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容易……”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二姐在一旁皱了皱眉,没等母亲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妈,建国的日子过得挺好,你别操心了。你自己身体不好,还是想着怎么养好身子吧。”
母亲有些不高兴,瞪了二姐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建国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家里还能不想着他?”
二姐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剥花生,手上的动作却比刚才快了许多。我看着母亲,又看了看二姐,心里越来越疑惑。
母亲顿了顿,终于把话挑明了:“建国啊,妈这些年攒了点钱,本来是想着留给你养老的。可你也知道,二姐她……她家里日子不好过,她儿子今年结婚,光彩礼钱就得十几万……”
我心里猛地一紧,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母亲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恐怕是想给我,但现在,她要拿去给二姐家补贴彩礼。
我还没说话,二姐突然把花生壳往桌子上一扔,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妈,您别说了。建国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他一个人过日子,花不了多少钱,咱们家哪能真不管他?”
母亲叹了口气,似乎也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好听,轻声说道:“建国,妈不是偏心,只是二姐家真的难……她这些年伺候我也辛苦,我就想着,能不能把存的钱拿出来,帮帮她。”
我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妈,您存了多少钱?”
母亲犹豫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三万多。”
三万多,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于我来说,这笔钱我用不上,但对于二姐家来说,确实能解燃眉之急。我抬头看了二姐一眼,她神色复杂,没有看我,反而低下头去,手指在衣角上揉搓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实话,母亲的钱我是从来没打过主意的。她的退休金本来就不高,平时的生活开销大部分还是二姐在补贴。我虽没尽多少孝道,但也不会去争这些钱。可是,母亲那句“家里不能亏待儿子”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母亲对我的偏心,几乎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小时候家里穷,饭桌上有肉,母亲总是先夹给我,姐姐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后来家里条件稍微好了一点,母亲给我买新衣服,姐姐们的衣服却是补了又补。大姐早早嫁了人,远离这个家,而二姐虽然嘴上不说,可这些年,她心里又怎么会没有怨言?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妈,您的钱,您自己留着。二姐家的事情,就让她自己想办法。”
母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色有些难看:“建国,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姐可是你亲姐姐啊!”
“是啊,她是我亲姐姐,可我也是她亲弟弟。”我看向二姐,“这些年,妈一直偏心我,你心里肯定不舒服吧?”
二姐像是被我戳中了心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别开目光,低声说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母亲有些不高兴了,皱着眉说道:“你们姐弟俩怎么回事?家里还能分那么清?建国,你一个大男人,日子随便过过就行了,可你姐姐家不一样,她儿子要结婚,没钱拿不出手,以后怎么做人?”
我苦笑了一下,摇头道:“妈,二姐家的事情,应该是她和姐夫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指望着您的养老钱。”
母亲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妈当年那么辛苦把你养大,现在你连姐姐都不愿意帮?”
我沉默了,心里有些发冷。
二姐突然站起身,打断了母亲的话:“妈,行了,别说了。建国说得没错,这是我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母亲瞪了她一眼,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气氛有些僵硬,我站起身,看着母亲,轻声说道:“妈,我知道您疼我,可是,疼我不是这个方式。二姐这些年照顾您,比我付出的多得多,您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不需要您的钱,您自己留着吧。”
母亲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继续争执。
二姐送我出门的时候,低声说道:“建国,刚才……谢谢你。”
我苦笑了一下:“谢什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轻声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妈年纪大了,还是得我们照顾,你有空就多回来看看她。”
我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总是让着我的姐姐,心里百感交集。
这一天,我走出家门的时候,心情比进门时沉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