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老唐山商铺“不开板”
文/图：赵以松
春节，老唐山除了大商店，其余大部分商铺是“不开板”的。
1913年，中华民国北洋政府设立了“春节”，即农历新年。由于农村以农历计时，大部分城市乡村，都把春节过成了最热闹欢快的节日，春节迅速成为中国最重要的节日。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这个节日成为了世界文化遗产。对唐山百姓来说，春节的前一天，也就是除夕（大年三十）的气氛，要更加热烈。
仅仅12年后的1925年，唐山建市。当时同样是中华民国北洋政府下令建市。虽说建市，却没有设立市政府管理机构。唐山仍保持了工业重镇的特点，由企业和商会包办了大部分社会管理功能，社会治安则由极少的警察管理。
今年，恰好是唐山建市100周年。
一百年前的唐山春节到了，对绝大多数百姓来说，并不知道“建市”这回事，还是那些街道、胡同、建筑，还是那些商铺。外地来唐开商铺的，上班的，当学徒的，这时候都要选择回老家过年，一回就是半个月，正月十五才回来。本地人也一样，选择回乡村过年。农村往往过年节目多一些，赶庙会，唱大戏，拜祖宗牌位，贴春联，吃年夜饭，挨家挨户拜大年。
老唐山春节有许许多多的难忘的、生动的细节，比如春节小山一带也会有各种唱戏、秧歌，撂地演出，杂耍表演，撂地卖货。过年最高兴的要数孩子们，除了穿新衣，放鞭炮，还可以到街上买到各种糖果。
春节，商铺店员回家就需要“关板”。这些词今天我们听起来已有些生疏。下面我们说说老唐山这些商铺有关“术语”，包括“开板”“关板”“不开板”“柜上”等等。
我们开头就说，春节，老唐山的大部分商铺是“不开板”的。什么叫“不开板”呢？就是不营业、不开张的意思。
除了春节，唐山的所有的商店，无论大小，每周或者到一定的时间，一般是周一或周二，都会停业一天，休息一下，就是俗话的“关板”或者“不开板”，”关板”就是现在“打烊”的意思。还会在门口挂个小牌子，上边写“盘点一天”。就是员工统计一下各种商品库存还有多少，好在进货和这段时间的利润。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没有钟表的时代，农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时间大概齐，没有钟点概念。进入城市时代，北平、天津有大钟，其他城市有敲帮子报点。有钟的用钟、有电的用电。可是唯独唐山，是个蒸汽机时代崛起的城市，不用电、不用钟、不用敲帮子，而用自己的方式提醒全唐山的人：响汽！工厂一声低沉的汽笛，用来报时。
大约傍晚六七点，随着开滦、启新的一声响汽，商店要“关板”了。完成“关板”的动作，叫“上板“。“上板“与今天的“上班”恰好是相反的意思。当年的建筑门窗都是木制的。响汽后商店也下班了，最后一个走的人，在商店外面“上板”，把门板一块块插上，或者哗啦啦拉上，再用一根角铁中间一栏，一锁，起到防盗门作用。商店里面没有打更老头。
开板关板的“板”是什么？那时商家的门市，没有防盗网和防盗门，都是下班后用宽约20-30公分的木板，插入凹槽，保护门窗，进行防盗。一般木板写着标号如12345，或左一、右二等。这种门板，是单独一块一块的散木板。后来有了一种，是折叠的门板，用折页连在一起，门板不用再写标号，上板的速度要快很多。但关上后，还需用角铁横着拦好，再插入螺栓固定。门窗上下有凹槽的用散木板，门窗没有凹槽的用折叠。门窗有落地的，也有到窗台的，门板要做成相应的长度。折叠的板有很高的要求，门窗框得加重一些，板的材料得更好。
也有的住家，有邻街倒座的小窗户，用往上开的板，白天向上打开，用木棍支起，晚上在放起来。过去有句话叫挡君子不挡小人。就是为了挡小偷，挡强盗是不可能的。还好，市面基本“不闹贼”。慢节奏的唐山，没有太多戾气，即便有戾气也会在缓慢运行中化解掉了。
对应晚上关店叫“关板”，随着早晨的一声响汽，商铺打开木板，叫“开板”。意思是开始营业、办公、开门、接待的意思。
老唐山建市后，虽然开始仅有少数警察管理，但社会治安还算良好。商店伙计短暂出门，甚至不用把锁头挂上，感觉没啥可偷的。下班后，关板上板只是为了严实一些。以后虽然不用木板了，也习惯那么叫了。现在，开板、关板这两个词延续下来了，有时候，不少人还用这两个词。
春节一过，恢复营业。到开滦、启新、陶瓷上班叫到“窑上”。和商店相关联的词叫做“柜上”。那时候，商店门市部，又叫“柜上”。比如去宏中照相馆找私房经理，跟他学修版。私房经理会说：“几点几点到柜上找我”。儿子给他爸送饭，别人问送到哪里？儿子回答送到柜上呢。那柜上就是柜台的意思，而这个掌管柜台的都是经理，又叫掌柜的。去商店买东西，想落落价，要对售货员说去把你们掌柜的找招呼来。以后又分成大掌柜、二掌柜，就是经理、副经理的意思。
这就是一百年前的唐山。每天继续响汽，开板，关板，整个老唐山如同一台硕大无比的、笨重的机器，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慢而优雅的运行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缓慢，唐山镇却从一下子跃升成为了唐山市。
（文章参阅薄荣环老师的回忆，深表谢忱。）
（图文转自公众号“近儒山人的绘画世界”，文/图：赵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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