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今天酒店那边人多，您身体也不好，还是别过去了。我妈在那照顾小杭呢，等结束了我给您带点好吃的回来。”
儿媳秋敏站在门口换鞋，头也不回地说着，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
我愣了愣，嘴角扯出一个笑：“行，你们去吧，别让孩子饿着。”
秋敏头也没抬，抓着包就走了，门“咔哒”一声关上，剩下屋里一片寂静。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帘洒进来，却显得屋子冷清得很。
我转身回厨房，假装忙碌，生怕自己心里的难受被这安静放大了。
想着想着，眼睛就模糊了。
我不是个矫情的人，可这一刻，心里实在委屈。
今天是小杭的生日，我给他买了新衣服，准备了一整天。
结果呢，没让我去酒店不说，连孩子的生日宴我都成了局外人。
说是人多，我才不信。
秋敏这些年对我的态度，我心里清楚得很。
要不是为了彦军和小杭，我早就回老家了。
我坐在小凳子上，剥着手里的蒜，脑子里全是这些年点点滴滴的事。
我是河北农村人，老伴走得早，彦军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他从小争气，读书好，后来考上了大学，工作也分到了城里。
我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想着儿子成家立业了，我也能松口气，谁知道日子过得并不如我想的那么好。
彦军和秋敏结婚的时候，我心里是高兴的。
秋敏是城里人，家里条件不错，长得也秀气，最关键的是，彦军喜欢。
我想着，孩子喜欢就行，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两人好好过日子，我这个当妈的再苦再累也值了。
可是，秋敏嫁到我们家后，我才发现，她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她话不多，却句句让人心里别扭。
刚结婚那会儿，她还算客气，毕竟我和她不熟。
可后来，她怀孕了，一口一个“妈，您带孩子有经验，得来帮帮我。”
彦军工作忙，我也舍不得他累，就答应了。
我收拾好家里的事，买了火车票，从小镇辗转到城里。
那时候的我还想着，秋敏是个年轻人，带孩子不容易，我多操点心就行。
可没想到，我这一来，就成了她家里的“全职保姆”。
白天孩子哭闹，我抱着哄，晚上她睡得香，我却一宿一宿地熬。
她的妈倒是常来看她，可每次来都是卡着饭点，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从来不帮一把。
我心里有怨，可想着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就忍了。
可有时候，忍得久了，心里真是难受得很。
我记得有一次，她妈来家里，带了几盒点心。
吃饭的时候，她笑着对秋敏说：“你婆婆挺能干的，连你爸都夸她是个好人。”
秋敏当时笑得甜甜的，看着我说：“妈，我都跟我妈说了，是您把我照顾得好，连她都比不上。”
那一刻，我心里有点小高兴，觉得自己的付出没白费。
可谁知道，晚上我无意间听到她打电话说：“妈，您别说我婆婆不好，她要是回去了，忙的还是咱俩。”
那一瞬间，我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既生气又难过。
这些事，我从没跟彦军提过。
他是个孝顺孩子，可工作忙得很，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不想让他操心。
我想着，秋敏毕竟是年轻人，等她懂事了，日子就会好起来。
可这一忍，就是好几年。
小杭三岁上了幼儿园，我以为终于能轻松些。
可谁知道，接送孩子、买菜做饭，全都还是我一个人的活。
身子越来越累，心也越来越凉。
今天这事，彻底让我心寒了。
小杭的生日，我这个奶奶不配参加，秋敏倒是把她妈请去了。
我越想越难受，连饭都没心思做。
下午我去楼下倒垃圾，正好碰到小区门口的快递小王。
他笑着打招呼：“阿姨，您不去酒店啊？刚才我看到秋敏发朋友圈了，小杭的生日宴挺热闹的。”
我一愣，随口敷衍了两句，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回到家，我打开手机，翻了翻秋敏的朋友圈。
果然，她发了好几张照片。
照片里，小杭穿着我给他买的新衣服，手里拿着我准备的玩具车。
秋敏笑得灿烂，旁边是她妈，抱着小杭满脸宠溺。
我盯着那几张照片，心里一阵阵发酸。
我买的礼物，被她当成自己的功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我坐在沙发上，心里憋得难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晚上彦军回来，手里提着几个打包盒，笑着对我说：“妈，今天累坏了吧？我给您带了点菜回来，您先垫垫肚子。”
我看着他，心里酸得不行。
他是真的孝顺，可他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的委屈。
我没接他的饭盒，只是轻声说：“彦军，妈不饿，你赶紧去歇着吧。”
他愣了愣，欲言又止，最后回了房间。
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行李，把钥匙放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彦军，妈回老家了，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我拖着行李走到小区门口，正准备打车去车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妈，您这是干嘛？”
我回头一看，是秋敏。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慌乱。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妈，您别走啊，有什么不高兴的，咱们好好说行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一阵复杂。
她的表情不像作假，语气里也透着几分真诚。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她：“秋敏，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吗？”
她愣了一下，眼圈忽然红了：“妈，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不对，可我是真的希望您能留下来。”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忽然软了。
这些年，我受了不少委屈，可她毕竟是孩子的妈。
我叹了口气，把行李放下：“秋敏，妈留下可以，但以后家里的事，你得多担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她连连点头：“妈，您放心，我一定改。”
那一天，我没有走。
后来，秋敏真的变了。
她开始主动分担家务，彦军也抽出时间陪孩子，家里的气氛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有时候，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
只要互相体谅，日子总会好起来。
这一生，谁也离不开谁。
